萧珪深呼吸了一口,点了点头,“确实惨烈!”
薛嵩说道:“每每念及此事,我阿爷无不愤愤难当。他的心中,郁结了太多的自责、愤怒与仇恨。他日夜渴望,有朝一日还能得到朝廷的启用,还能再次去往幽州为自己的袍泽弟兄报仇血恨。但是我估计,他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萧珪皱了皱眉,“为什么?”
“说来话长。”薛嵩道,“当年我伯父还在世的时候,家父曾经与他一同合力,想要在大唐推行一些军制上的改革,结果处处碰壁得罪了不少人。尽管圣人对我伯父极其赏识,称赞他是大唐的周亚夫,可他仍旧遭受到不小的打击与排挤。于是接连大胜罕有赏赐,一但战败便夺官罢爵,贬为庶人。”
萧珪点了点头,心想薛嵩的伯父薛讷,绝对是大唐的一位名将!
薛嵩继续道:“到了晚年,我伯父打了一场大胜仗之后主动激流勇退,总算是保得了晚节。现在我阿爷也重蹈了伯父当年的覆辙,一场战败前功尽弃,所有的官职、爵位、战绩、荣誉和尊严,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都没有了。但是我阿爷恐怕就没有伯父那样的好运,还能东山再起了。因为朝廷已经让张守珪接替他的位置。”
萧珪说道:“张守珪,大名鼎鼎,可算是大唐的一员名将。这些年来,他的战绩可是十分显赫。”
“正是。”薛嵩说道,“张守珪不但能打仗,还擅长结交京城的权贵。光是带兵作战,张守珪可能不如我阿爷。但要比拼人脉与后台,我阿爷比之远远不如。所以我才说,我阿爷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萧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遭受这样的挫折,的确是让人难以承受。所以你父亲心情不好,你也不要怪他。多多体谅才是。”
“我从未怪过他。”薛嵩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他总要拿我,去和伯父家的儿子相比,每日数落我不成器、没出息,我心里恼火。”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那只能证明,你父亲希望你能继承他的衣钵与志向,去替他完成,他今生恐怕已经无法完成的夙愿。”
薛嵩微微一怔,抬头看向萧珪,眼神仿佛也变得亮堂了几分,说道:“家父,真会是这样想的吗?”
“肯定是。”萧珪说道,“望子成龙,莫过如此。”
薛嵩思索了片刻,说道:“细细想来,倒也确实不能怪我阿爷。我伯父的三个儿子、我的三个堂兄,薛徽已经是左金吾卫四品中郎将,薛直在外州做了五品长史,薛畅在天子禁军当职,官拜林羽卫五品郎将。再看看我,还是布衣白身一个,整日游手好闲……”
萧珪呵呵的笑,“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还只有二十岁,一切都来得及。”
“但现在我已家道中落,家父都已被贬官成了一介布衣白身。”薛嵩两手一摊,说道,“我倒是想过去往幽州投军,在那里凭借我自己的本事,一刀一枪的从小兵杀出个将军来,然后再去完成我父亲的心愿。可是没个十几二十年,又很难见到大的成效。我阿爷,还能等到那一天吗?所以现如今,我完全不知道,我出路何在?萧先生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萧珪顿时心中一醒神,绝对不能,让薛嵩去往幽州投军!
否则,他有可能就会变是像历史上的薛嵩一样,最终成为“安史之乱”的一员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