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珪站在阁楼的凭栏边举目望去,临江阁确实装潢的十分气派,楼下洛水滔滔舟船如鲫,前方皇城宫厥历历在目,城中行人多如蚁群,远方北邙之山也隐约可见。
还真有一点“层峦耸翠上出重宵、飞阁流丹下临无地”的感觉。
他在四处转了一转,廊柱与壁板上,有许多文人墨客题写的诗句,大多是在歌颂山河壮丽、友人情谊。
薛嵩凑了过来,说道:“萧先生,要不你写上几句?”
“算了吧!”萧珪笑道,“我一个乡间僻壤的穷酸塾师,和这些大儒文豪凑什么热闹?”
“那我来!”薛嵩笑嘻嘻的,拿自己的手在那墙上笔划,“我就写那一句,师可忍、叔叔不可忍!”
小赫连顿时大笑起来,“薛嵩兄弟,你说什么?”
萧珪笑呵呵的直摇头,“你倒是不嫌丢人!”
薛嵩哈哈的大笑,“丢了这么多年,早就丢得习惯了!”
三人笑得正欢,楼梯口那边传来一个声音,“三位,笑得好生欢乐啊!”
薛锈带着几个仆从,来了。
萧珪等人连忙上前施礼,“见过薛驸马。”
“三位,大可不必客气。”薛锈给他们还了礼,笑吟吟的说道,“公主大概晚些时候,才能过来。妇道人家嘛,出门总得收拾打扮一番,耗费许多的时间。于是我就先行一步,来向三位致歉了。”
“岂敢。”萧珪说道,“能够得到薛驸马的亲自接见,已是我等莫大的荣幸了。竟连公主也被惊动,真是罪过!”
“萧先生,你太客气了。”薛锈面带笑容的说道,“其实公主与驸马,和寻常之人并无太大差别。尤其是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会忘了自己是什么公主和驸马,从来只以平常之心来对待友人。”
萧珪微笑点头,“薛驸马与公主贤伉俪,礼贤下士,令人敬佩。”
薛嵩突然插了进来,嚷道:“薛驸马,萧先生,你们说这些没用的作甚?趁着开饭之前公主也还没有到场,我们四人赶紧玩几把叶子戏啊!”
众人都大笑。
“这话正合我意!”薛锈笑着连连点头,“来人,拿叶子牌来!”
于是四人就坐在这风景秀丽的临江阁顶层之上,玩起了叶子戏。
薛锈一边玩着牌,一边说道:“其实公主也很喜欢玩叶子戏,寻常无事之时,她经常叫上几位女伴,在府中一玩就是大半天。”
薛嵩说道:“等我娶了妻,也定要教她学会叶子戏,还要叫她玩上瘾。那样的话,她见我玩牌就不会再吵骂于我了。”
萧珪呵呵直笑,“你真是太有才了!”
薛锈也笑道:“薛嵩,你怕是太想当然了。很有可能你将来所面临的局面是,你妻子在那里一边玩牌一边骂你,还不许你出去玩牌,只许站在旁边看着她玩!”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不会吧?!”薛嵩怪叫起来,“这样的婆娘,我才不娶!”
薛锈不怀好意的斜睨着他,冷冷的小声道:“有本事,等公主来了你冲她喊去?”
薛嵩嘿嘿的低声怪笑,“那还是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呼喝,“唐昌公主殿下驾到!”
薛嵩吓得把牌都扔了,“她不会听到了吧?!”
三人都闷笑不已。
萧珪说道:“薛嵩,你能不能别像个孩子,尽胡闹?”
薛嵩讪讪的笑,“好好,从现在起,我不说话了。”
“那也大可不必。”薛锈笑道,“其实家妻一向都是十分随和,大家完全不必拘谨,就如同寻常朋友一样的相处便好。”
三人都点了点头,但心里也都是各自有数:他们这个家,多半还是公主在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