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跟随老夫多年的,部曲袍泽。”薛楚玉说道,“其中最年轻的一位,也跟了老夫有二十年了。”
萧珪点了点头,我果然没有看错,这府里的仆人,应该曾经都是杀人如麻的战场杀手!
这时,薛楚玉说道:“萧公子,你真是一介书生,乡间塾师吗?”
“晚辈正是。”萧珪答道。
薛楚玉的眼睛微微一眯,“那你怎能一眼就认出,他们是军人?”
萧珪笑了一笑,“晚辈是猜的。”
薛楚玉看着萧珪,不动声色的淡然道:“你眼力很好。”
“前辈过奖。”萧珪答道。
薛楚玉问道:“敢问萧公子,今年贵庾?”
“晚辈,与令郎薛嵩,年纪相若。”萧珪答道。
“不像。”薛楚玉摇了摇头,说道,“你的神态气宇和你的眼神,全都告诉老夫,你有着非凡的经历和过人的见识。这全都不是一位弱冠之龄的乡村塾师,所能具备的。”
萧珪呵呵一笑,抬起头来毫不退缩的迎向薛楚玉凌厉的眼神,拱起手来拜了一礼,说道:“那么晚辈的眼神也应该告诉了薛将军,晚辈从无恶意,只以平常之心与薛嵩相交。”
薛楚玉也毫不回避的直视着萧珪的眼睛,轻抚胡须缓缓的点了点头,“所以,老夫才会叫你到了正厅奉茶。”
“多谢薛将军。”萧珪拱手再拜了一礼。
薛楚玉再一次点了点头,脸上头一次浮现出一抹微笑的神色,说道:“老夫早已卸甲,不再是什么将军。萧公子倘若愿意,可以如同犬子的同族兄弟一般,叫我一声五叔。”
“是,薛五叔。”萧珪拱手再拜。
跪在堂外的薛嵩瞠目结舌,我是不是听错了?我爹居然主动和萧珪套起了交情,这都以叔侄相称了?
这时,薛楚玉站起了身来,“来人!”
一名老军仆上到前来,抱拳应诺,“主人有何吩咐?”
“烤羊,挖酒,待客。”薛楚玉说道。
“喏!”老军仆领命而走。
薛嵩更加惊愕,我阿爷什么时候这么好客了?!
这时,薛楚玉再对萧珪说道:“萧公子既然来了,就不妨多住几天。长安刚刚闹过饥荒,府中并无太好招待。但是烤羊和陈酒,还是供应得上。”
“薛五叔太客气了。”萧珪说道,“其实我来长安,一是为了拜见薛五叔,其次也为自己办些私事。事情倘若办成,晚辈就得回去。家中还有老幼,须得晚辈照料。”
“好。”薛楚玉也不多言,只道:“总之我薛家,萧公子随时可来,随时可去。完全不必拘礼。”
萧珪微然一笑,点了点头,也说了一声,“好!”
跪在门外的薛嵩惊愕不已,真是活见鬼了,我家老爷子居然能和萧珪谈得这么投机!
“孽子,跪进堂来!”薛楚玉突然这样低喝了一声。
薛嵩吓得浑身都颤了一颤,连忙应了一声 “是……”
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走进客厅,再次跪在了薛楚玉的面前。
薛楚玉站起身来,走到了薛嵩的面前。
不知何时,薛楚玉的手里多了一条卷曲的长鞭。他问道:“孽子,你自己说。抽多少下?”
萧珪愕然,这是要动用家法了吗?
薛嵩低耷着头,默默的脱去了自己的衣服,露出光溜溜的脊背,说道:“抽到阿爷,高兴为止。”
“啪!”
十分响亮的一记鞭子,落在了薛嵩的背上。
粗重的一条血痕,触目惊心!
萧珪睁大了眼睛,坐着没动也没说话。
薛嵩跪着一动不动,吭都没有吭一声。
“哼!”
薛楚玉闷哼了一声,慢慢的将鞭子卷起来,说道:“你可知,那不是一头牲畜,而是陪着为父出生入死的,一位袍泽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