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楚玉闻言微微一怔,转头看向萧珪,“他说了什么?”
萧珪微然一笑,说道:“他说,他知道你承受了很大的打击与压力,一直想要复出。但他担心你复出无望,于是才想自己去往幽州投军。他想要凭借自己的一刀一枪,在疆场上杀出个将军来。到时他就能够子承父业,为薛五叔报仇血恨。”
薛楚玉未动声色,淡然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萧珪道,“我并没有欺骗薛五叔的必要。在当时,他也没有欺骗我的必要。”
薛楚玉道:“那你为何要阻止他?”
萧珪心想,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担心他加入安史叛军吧?
于是萧珪说道:“我虽然是说了一些建议,但真正的原因却是,他心有顾虑。”
“什么顾虑?”薛楚玉问道。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晚辈若是说了,薛五叔可不要怪我不敬。更加不要责怪薛嵩,心怀不敬?”
“不会。”薛楚玉淡然道,“萧公子直言无妨。”
萧珪便说道:“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幽州一战,唐军死得太惨了,那全是薛五叔的袍泽弟兄。每每想起此事,薛五叔无不悲愤难当。现在又被贬了官,心中越发的压抑与苦闷。所以薛嵩担心你一直这样熬下去,身体会吃不消。如果他去河北投军,想要凭借军功晋升,必然需要许多的年头。他担心薛五叔,等不到他为你报仇血恨的那一天。因此,他很迷茫,也很无助……”
听到这里,薛楚玉的脸色终于是发生了一些轻微的变化。他眨了眨眼睛,眼神当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伤,还有一丝丝的欣慰。
他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萧珪,轻声的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萧珪点头,“薛五叔,薛嵩比你想像的懂事。他还十分孝顺,也懂得了上进,但也有些迷茫。他现在迫切需要指引,磨练,还有善意的鼓励。如果有了这些加持,我相信迟早一天他能继承父祖的衣钵,成就一代名将!”
薛楚玉浑默无语,良久。
然后,他说了一句,“为何老夫看见所闻,皆是他每日犯浑胡闹。为何他从不在老夫面前,说这些话?”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薛五叔,我若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想必也是说不出这些掏心掏肺的话来。这恐怕就是我们需要朋友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呵呵!”
很难得,薛楚玉居然抚着长须,笑了一声。
然后他点了点头,面带微笑而眼神真诚的说了一句,“多谢你,萧公子。”
“薛五叔不必客气。”萧珪继续道,“其实我本人阻止薛嵩去往幽州,其中有一个理由正是与薛五叔有关。不知薛五叔,愿不愿听?”
薛楚玉看着萧珪,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萧公子请讲。”
萧珪说道:“原本我一介晚生,乡野村夫,并无资格谈论国家大事。但偏却成就了一个爱嚼舌根的坏毛病。现在晚辈就随口说上一说,薛五叔只当是听我讲了几个笑话,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薛楚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薛公子不必过谦,请说。”
萧珪点了点头,说道:“自从薛五叔离开幽州之后,朝廷任命张守珪接任了官职。薛嵩说,若论带兵打仗,张守珪远不如我阿爷。但若论奉迎权贵,我阿爷则远不如张守珪。所以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估计幽州那边不会出现什么权力空缺。张守珪,必然能把他的官做得极稳。不知薛五叔,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