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珪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虽然王忠嗣没有把话挑明了讲,但萧珪听出来了,有关边疆烈士的“怃恤”,其中必然暗藏许多“贪腐”的问题。
王忠嗣身为一名将军,他必然知道其中许多内情,他也对这种现象极其不满。在此期间他一定做出了许多的抗争,但收效想必甚微。否则他也犯不着意气用事,冒着牺牲自家前途的风险,私自挪用战利品,绕开军队与朝廷的管控,亲自动手抚恤阵亡的将士家属。
这件事情往小了说,是王忠嗣贪污。往大了说,他是在挑战某种“潜规则”,挑战一个巨大的“灰色利益团体”。
结果显而易见,王忠嗣挑战失败。
那个利益团体的力量,不是一般的强大。哪怕王忠嗣是皇帝的义子,那也没用。
皇帝刚刚才给王忠嗣升了官,他立刻就被贬了官。
想清了这些之后,萧珪对王忠嗣说道:“王将军的言下之意,我已大体明白。此处人多眼杂,我就不再多问了。我只想奉劝王将军一句,挪用战利品自行抚恤那样的法子,终究还是有些过于激进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遭人妒是庸才,往后王将军不妨更加灵活机便一些。首先,还是要先要保护好自己。只有留得有用之身,如此方能成事。”
“萧先生,说得十分在理。”王忠嗣颇为感慨的长吁了几口气,点了点头,说道:“事后想来,王某也是觉得自己当时太过冲动,太过天真了。王某以为自己立下了大功,又身负圣人之宠信,便可以大无畏的去挑战那些不合理的规则。事实证明,王某错了。王某真是输得一塌糊涂,输得怒火中烧,甚至输得有些灰心丧气!”
“王将军,也大可不必如此。”萧珪说道,“人生总有起落,谁还不是在吃一堑长一智当中,蹒跚前行?只要初心不改勇往直前,再注意改进一下行事的方法。我相信王将军总有一天会赢,会证明自己是对的!”
王忠嗣连连点头,面露欣喜的笑容看向萧珪,说道:“萧先生这一番话,说得真是时候。其实,王某自从贬官来到长安,每日都被胸中块垒压得喘不过气来,偏又无人叙说。王某便觉得,天下无一人能懂我王忠嗣。因此,我每日都只能来这胡姬酒肆里借酒浇愁,寻求一时之忘忧。今天能够遇到萧先生,正是老天爷对我王忠嗣的恩赐啊!”
“不敢,不敢。”萧珪呵呵直笑,“不过是酒后胡言,寥寥数语。王将军听一听就好,不必过于当真。”
王忠嗣呵呵直笑,说道:“我现在才算明白,为何张仙翁要我与萧先生结为友人。原来萧先生,真是一位妙人哪!”
萧珪哈哈的大笑,举起酒来,“来,不必多说。今日我等四人,只须痛饮就是!”
“好!”王忠嗣举起酒杯,大声道:“赫连兄,来!我们一起痛饮!”
三人喝了几杯,薛嵩和那个胡姬已经跳完了一曲舞。那胡姬却依依不舍拉着他不放,叫他再舞一曲。薛嵩却还推辞,笑哈哈的回来了。
“不错嘛,薛嵩。”萧珪笑道,“老实交待,为了学会跳这个舞,勾搭了多少年轻漂亮的胡姬?”
薛嵩哈哈的笑,“老萧,你是嫉妒了吗?”
“有一点。”萧珪笑道,“你长得这么奇怪,都能凭借跳舞勾搭到许多的胡姬。万一我们三个也学会了跳舞,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