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洄既心虚又恼火,咬着牙低喝了一声,“姑娘究竟是谁的人?!”
影姝笑吟吟的道:“小女了,自然是我家主人的奴婢。”
“那你家主人又是谁?”杨洄不死心的问道。
影姝沉默了片刻,微然一笑,“抱歉,你不配知道。”
杨洄又惊又怒,顿时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明明已经听清楚了。”影姝淡然道,“杨公子,听我一劝。适可而止。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
杨洄恨得直咬牙,“我若不听,你又待怎样?”
“我一介弱女子,自然拦不住杨公子和那些骄兵悍将。”影姝说道,“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杨公子,去了洛阳,你定要后悔。”
杨洄干咽了一口唾沫,“你敢威胁我?”
影姝微然一笑,落落大方的施了一礼万福,“公子珍重,影姝告退。”
她走了。
官署的门口,再也没人拦着了。
但是杨洄站在这官署门口屋檐下,却始终没有迈出脚。感觉就像是,眼前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结界,在死死的拦着他。
田茂才就站在杨洄身后不远处,把他与影姝方才的对话全都听到了。此刻看着杨洄,田茂才也是满心的忐忑。
刚刚影姝其实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杨洄如果不听劝,非要把萧珪押往河南府衙,那宰相韩休必然出手干涉。到时,杨洄所要面对的敌人,可就不是伊阳县衙的这些小角色了。
道理已经摆得十分明白,任谁都会知道后果。
但世间之事,往往是道理归道理,人事归人事。
因为,人都是有情绪的。所以这世上就有了许多明知后果,仍旧一意孤行的人。
尤其是像杨洄这种年轻气盛的公子哥儿,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惊人的决定呢?
万一他在半道上就先下手为强的把萧珪给宰了,到时木已成舟一切死无对证。宰相韩休再想出手相救,那除非他是能够起死回生的神仙!
就在田茂才琢磨这些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杨洄用力把手一甩,鼻子里发出了一记愤怒的闷哼之声,一抬脚就迈出了官署门槛。
田茂才大吃了一惊,慌忙追上去挡在了他的身前,一叉手拜了下来, “杨少卿,杨少卿,万万不可啊!”
“什么,万万不可?”杨洄站住了脚,看着田茂才冷笑道,“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吗?”
田茂才愣了一愣,小心翼翼的说道:“下官觉得,方才影姝姑娘说的有道理。杨少卿,不如三思而后行?”
“我就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杨洄不屑的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个贱婢,我不管他的主人是谁。她竟敢恫吓于我,还敢对我出言污辱。有朝一日,我定要让她落在我的手上。到那时,我看她那张如簧的巧嘴,还能有何言语!”
田茂才愕然愣住,这杨洄可真是旧仇未了、又添新恨,他究竟想要弄死多少人啊?
“田明府。”杨洄冷冷的看着田茂才,“你也打算像那个贱婢一样,再骂我一顿吗?”
田茂才慌忙道:“不不,下官不敢,下官万万不敢!”
杨洄厉声大喝, “那就滚开!”
田茂才很无奈,只好挪到了一边。
杨洄闷哼了一声,正要迈步朝前走去,县衙的大门处,走进了四五个人来。
看到那些人,杨洄当场大吃了一惊,失语喊道:“欧阳都尉?!”
被他唤作“欧阳都尉”的中年男子,脸上布满苦色,一个劲的冲他使眼色,示意自己身边那人。
杨洄便看向欧阳都尉身边那人,年约四旬上下的一名男子,生了三绺长须,穿了一身常见的圆领团衫,戴着一顶普通的黑纱襆头。但就是这些寻常的衣着,这个男子,竟也将它穿出了堂堂的仪表与过人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