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锈一愣,“她竟然会在你的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这很奇怪么?”萧珪问道。
薛锈摇了摇头,“至少唐昌公主做了她十六年的亲姐姐,也从来没有听过,她说这种话。”
萧珪沉默不语,心中想道:我也觉得奇怪,我和她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三个小时。她怎么会,跟我说这种话呢?
“她没有问起,你定婚的事情吗?”薛锈又问道。
萧珪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薛锈也就十分识趣的不再追问了,只是道:“我现在就把乐师和舞伎们都叫过来。稍后安排停当了,立刻就派那一艘船送,萧先生回去。”
“多谢薛驸马。”萧珪叉手拜了一礼。
薛锈还了一礼,无奈的笑了一笑,小声道:“大半夜的,又是害得萧先生奔波了这一场。薛某真是惭愧,总给先生增添这些麻烦。”
“不麻烦。”萧珪淡然一笑,说道:“其实我也是早就想要,与咸宜公主殿下当面谈一谈了。只是可惜,今夜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所以有些话,我还没有来得及讲。”
薛锈连忙道:“要不我把公主请来,你们再谈一谈?”
“不了。”萧珪说道,“今天,很不适合再谈那些事情。”
薛锈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船舱,小声道:“萧先生所说的‘那些事情’,莫非是要,再一次拒绝公主殿下?”
萧珪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点了一下头。
薛锈顿时一怔,然后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真是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啊!”
萧珪说道:“其实公主殿下,心中已经有数。”
“没错,她是心中有数,毕竟你都已经拒绝过一次了。”薛锈说道,“但是感情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身不由己。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你越是拒绝,她可能还会越加对你抱有兴趣和幻想。”
萧珪一时陷入了沉默,心想薛锈这个过来人的话,确实不无道理。
谁都有过情窦初开之时,谁也都会有一些被拒绝、被伤害的经历。
明明知道某些人,会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心都滴血。
明明知道自己和他。不会有什么任何好的结果。
但是自己,仍是忍不住要去思念他,接近他,拥有他。
就如同,飞蛾扑火一样……
夜色凄迷时,萧珪坐上船,走了。
咸宜公主坐在船舱里,侧着身子看着江面上,那四个挂在船上渐行渐远的灯笼,眼神比今晚的夜色还要凄迷,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
一向大大咧咧的唐昌公主,都被咸宜公主这副忧伤而沉重的表情,勾起了恻隐之心。她坐到咸宜公主的身边来,双手轻轻的扶着咸宜公主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道:“夜色深了,我们回去吧?”
咸宜公主仍是怔怔的看着那些灯笼,恍然如痴,沉默不语。
这时,薛锈从乐师那里取来琵琶,走进了船舱。
唐昌公主连忙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噤声不要吵闹。
咸宜公主却回过了头来,看着薛锈微然一笑,说道:“多谢你了,薛驸马。”
“不客气。”薛锈只好将琵琶拿过来,交给了咸宜公主。
咸宜公主接过琵琶,轻轻的长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我来给你们,演奏一曲吧?”
“好啊!”唐昌公主和薛锈当然没理由拒绝,连忙坐在了一旁,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咸宜公主抱着琵琶转过了身去,对着窗户坐着,看着江面上已经走远的那几个小小的灯笼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