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不可外扬啊!
还有李适之和萧嵩,他们和高力士一样也在竭力帮助皇帝掩饰家丑。就算反复逼问,就算冒了欺君的风险,他们也不肯实话实说。
但是这样的掩饰与安慰,最多也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明眼人,谁不知道呢?
尤其是,杨洄现在都还好端端的活着……
思及此处,李隆基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杀机,口中却是淡然问道:“长宁公主,有何举动?”
长宁公主,就是杨洄的母亲。她是唐中宗与韦后的女儿。当年中宗死后韦后作乱,有意效仿武则天要成为第二位女皇。正是李隆基发起政变杀死韦后,平定了那一场,对大唐影响十分恶劣的大动乱。
换句话说,李隆基既是长宁公主的堂兄,也是她的杀母仇人!
高力士连忙小声的答道:“长宁公主听闻杨洄作乱被捕下狱之后,痛心疾首。她在家中摆起灵堂祭奠杨洄的亡父杨慎交。她亲自跪在灵前,痛斥杨洄不忠不孝、死有余辜。并对外宣称,她从此与杨洄断绝母子关系。这件事情,很快就在皇族与重臣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了。”
李隆基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长宁还是一如既往的识相。若非于此,当年韦后之乱的时候,她就早该死了!
高力士简直就像是皇帝肚里的蛔虫,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连忙小心的提示道:“陛下,看来杨洄真是犯了众怒,连他母亲都不认他了。要不奴婢这就派人过去,把杨洄从河南府提出来另行关押,听候陛下圣裁?”
提出来干什么?
当然是避免他在外面胡说八道,把脏水引到武惠妃的身上。往后若有必要,还能悄无声息把他做了,让他彻底闭嘴。
这点意思,李隆基当然是再也明白不过了。但他思忖片刻之后,说道:“清渠码头那么大的案子,总要给朝野上下,一个交待。”
“不是还有洛阳令杨怀仙、洛阳尉崔守承、不良帅司马逊,和水牢恶少那些人么?”高力士说道,“走私军器贩外境外牟取暴力,事泄之后赃赃嫁祸给洛阳王记,后又杀人灭口。这说得过去。”
李隆基不予置评不动声色,只道:“那赫连昊阳劫狱的事情呢?”
高力士十分谨慎的小声道:“此事,唯有陛下圣裁。”
李隆基沉默的思忖了片刻,说道:“当年如果不是他替朕,挡了那一刀。大唐今日,会是怎样?”
高力士小声的答了一句,“殊难预料。”
李隆基说道:“朕此前怎不知道,那个赫连峰就是赫连昊阳的儿子?”
“陛下,奴婢也是刚刚才知道不久。”高力士说道,“只怪赫连峰来了洛阳之后,一心想凭自己的能耐干出一番事业,从不对外宣称他父亲的名号。因此,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父亲是谁。”
“原来如此。”李隆基说道,“看来,我们对东都一带的绿林江湖事,还是知之甚少缺乏掌控。那些江湖人,难道不也是朕的子民么?”
高力士点了点头,听在心里悟在心头。
这时,李隆基吩咐道:“力士,你先以私人的身份去与赫连昊阳见一面,叙一叙旧。等你回来,我们再作商议。”
高力士连忙道:“奴婢明白。”
李隆基冲着门口,扬了一下下巴。
高力士叉手一拜,连忙走了。
李隆基坐了下来,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
区区一个杨洄,竟然也能挑起这么大的事端,制造这么多的麻烦……李隆基不由自主的又皱起了眉头,爱妃,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