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劝于你,莫要对长公子无礼。”岳文章淡然道,“死书虫这三个字,我就当你是在骂别人了。”
何明远直撇嘴,“官腔官调,听着难受!”
岳文章突然一停步。
何明远跟在他身后差点撞了上去,脚下一趔趄又险些摔倒。
岳文章转过身来,表情严肃的看着何明远,沉声道:“你大可趁早回你的定州,去享清福。何必跟在我的身后,满腔怨气自找没趣?”
何明远的脸皮抽动了几下,连忙赔笑,小心翼翼的道:“岳先生,我一向唯你马首是瞻,你是知道的。眼下商会动荡、人心浮动,我心里没底,回去哪有清福可享?所以,我还是跟在岳先生身边吧!”
“既然如此,那你就乖乖闭上你的嘴巴,莫要造次。”岳文章说道,“须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好,好,我闭嘴。”何明远连忙说道,“倘若见到长公子,我也一定对他礼敬有嘉。如此可好?”
“原本就该如此。”岳文章说道,“萧珪来势汹汹,背后还有大东家与帅灵韵的全力支持。我们再不争取长公子,难道坐以待毙吗?”
何明远眨了眨眼睛,说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萧珪是长公子的老师。有这一层关系在,我们还能争取到长公子吗?”
“事在人为。”岳文章扔下这句,继续前行。
何明远咧了咧牙又摇了摇头,一步一滑的跟了上去。
不久后,二人走到了王明德的家门口。
曾经陈夫人与王明浩,就住在这里。现在,正宅的大厅里就供着陈夫人与王明浩的灵位,王明德闭门不出披麻戴孝,在此为母守孝。
岳文章拍门,拍了许久,才有一名姓刘的老仆打着伞上来开门。
“又是你们?”刘老仆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请回吧,大郎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为母守孝期间,大郎不理一切俗务,也绝对不见外人。二位请回,都请回吧!”
一边说着,刘老仆就要关门。
“老刘,等一下。”岳文章用力撑住门,说道,“何明远刚刚摔了一跤,全身都湿透了。你好歹让他进去洗一洗吧?”
何明远连忙上前,将身上的泥水亮给刘老仆看。
刘老仆无奈的点了点头,“进来可以,可千万不能打扰到大郎。”
“好。”二人都同意了。
刘老仆拉开门把岳文章与何明远让了进来,然后领着他们绕开正厅去了偏院,打了一盆水拿给何明远洗刷。
岳文章趁着刘老仆不注意,一个闪身就走向了正厅灵堂。
王明德正披麻戴孝的坐在这里,念颂着大唐高僧实叉难陀译制的《地藏本愿经》,为他的亡母和亡弟祈福消厄。
岳文章跑进灵堂,突然放声大哭跪倒在地,磕起头来。
正在专心念经的王明德吃了一惊,回身一看,惊讶道:“岳先生,你怎么来了?”
岳文章哭得撕心裂肺,大声道:“夫人在天有灵,请恕文章来迟!……夫人哪,你何必走得如此之急!”
王明德愕然怔住,叹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来搀扶岳文章,说道:“岳先生不必如此,快快起来。”
“我不起来!”岳文章大声哭号道,“我与令尊亲如兄弟,夫人待我亲如母嫂,恩重如山。如今夫人仓促去了,我却连她最后一面也未能见着……悔之何及!悔之何及啊!”
岳文章越说越激动,越哭越大声,索性一头栽倒下去使劲磕头,把地板都磕得砰砰作响。
王明德还真是被他感动了,眼圈都有了一些湿润。他连忙用力拉扯不让岳文章再继续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