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却只知道军令如山,挡我者死。别说是一个星月楼,就是接到命令要去抄宰相的家,那也是虎虎生风毫不忌讳。
这些军人一冲进来,星月楼里顿时乱作了一团,女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衣衫不整的客人仓皇奔逃。
一队甲兵约有十余人,全都冲进了薛嵩所在的房间里来,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稍稍有所冷静的贺兰进明回过神来,见到眼前这般情景,心里也算是明白了一大半。
他伸手轻轻推了一推架在脖间的横刀,说道:“不用拿刀架着了,我跟你们走。”
“算你识相。”薛嵩手腕一抖,将横刀插进了刀鞘里。
岳文章惊叫道:“贺兰御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贺兰进明轻叹了一声,低着头说道:“军队都出动了,还能是什么事?”
岳文章瞪大了眼睛,愕然无语。
薛嵩挥了一下手,“带走!”
兵卒们倒是没有捆绑贺兰进明,只是将他前后左右的团团围住,给带走了。
岳文章趁机想要夺门而逃,薛嵩一闪身拦在了他的面前。
岳文章慌忙后退了几步,指着薛嵩喊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行贿也是犯罪。莫非,你就想要这么走了?”薛嵩冷笑了一声,反手将门给关上了。
“那你将我一并押走就是。”岳文章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再度后退了几步,说道:“如此这般,莫、莫非,你想滥用私刑?”
“真聪明,被你猜对了!”
薛嵩左手握右手,然后右手握左手,将指关节摁得如同点燃的鞭炮一般劈叭作响。
“你家薛公子,忍你很久了!”
“啊——”
岳文章发出的这一声惊魂惨叫,引得星月楼里的姑娘们,又发出一片如同唱合般的尖叫之声。
刚刚押着贺兰进明走下楼的兵卒们,纷纷停步,仰头朝楼上看了去。
然后,楼上发出了一阵极富节奏感的大响,“嘭嘭嘭、嘭嘭嘭” 。
那些兵卒们各自相视而笑,说道:“大半夜的,谁在打鼓呢?”
“我听着,有点像是《秦王破阵乐》的鼓点。”
“胡说,明明是《兰陵入阵曲》。”
“你们懂个屁,那是教坊曲牌《清平乐》的鼓点调子!”
片刻后,鼓声停了。
门被拉开,薛嵩像提着一条麻袋那样,把岳文章从房里拎了出来,对楼下喊道:“你们全都错了,这是你家薛公子新创的曲牌调子!”
有军士问道:“薛公子,你老人家新创的曲牌,叫什么名字啊?”
“《打小人》!”
众军士都笑了起来,贺兰进明的眼角直抽搐,把头压得更低了。
这时,一名军士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声道:“薛公子,刚刚从屋顶上跑了一个!”
薛嵩恍然一怔,光顾着抓捕贺兰进明和教训岳文章,竟然忘了还有一个何明远!
“你们快去追!”
“是!”
两名军士上了楼来,把奄奄一息、快要被打成了猪头的岳文章扛了起来,架到了楼下。
薛嵩一挥手,“先把这两人带走!”
众军士们押着这两个人往外走去,衣甲哗哗作响,吓得星月楼里的所有人全都大气也不敢喘。
出了星月楼,众军士把贺兰进明和岳文章各自塞进了一辆马车里,立刻就走。
薛嵩骑着马,走在马车的旁边。
贺兰进明连喘了几口粗气之后稍稍安定下来,对外面的薛嵩问道:“薛公子,你替谁做事?”
薛嵩冷笑了一声,高声道:“大唐律法!”
贺兰进明说道:“据我所知,你虽是一位将门虎子,但未得军职只是一介白身,并无带兵用兵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