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萧衡唤了一声,然后说道:“事情,正朝你老人家预定的那样发展下去。萧珪,已经和寿王做了朋友。”
“我看未必。”萧嵩抚摸着自己的长须,说道:“同船饮宴,就是朋友了吗?”
萧衡说道:“那你老人家的意思,该是怎样?”
萧嵩说道:“除非是萧珪得到了寿王真正的信任,并且参与他的一些重要决策。否则,他最多算是寿王身边的一位,无足轻重的酒肉朋友。”
萧衡轻轻皱眉,摇了摇头,“这恐怕极难。因为寿王的任何一个决策,其中必有武惠妃的亲自干预。”
萧嵩说道:“这对萧珪来说,其实不难。只要他愿意,迎娶咸宜公主。”
萧衡说道:“阿爷,依我看,这才是最大的难点。”
“是啊!”萧嵩慨然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圣人都已经有意,想让萧珪做咸宜公主的驸马。但那小子有些固执,居然不肯就范。真是急煞老夫也!”
萧衡沉默了片刻,说道:“阿爷,万一萧珪与咸宜公主最终未成成事,那我们对萧珪的培养,岂不是全盘皆输了?”
“非也。”萧嵩说道,“那小子就不算不当驸马,也必然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将来我们兰陵萧氏的族人,还是得要极大的仰仗于他。”
萧衡说道:“就凭他是张果老的高足和重阳阁的主人,还有元宝商会的大东家吗?”
萧嵩轻抚须髯淡淡一笑,说道:“就凭他在一年之内,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乡野塾师,变成了张果老的高足和重阳阁的主人,还有元宝商会的大东家!”
船上的宴席未曾过半,消息已然飞入了东宫。
给太子李瑛送信的,是驸马薛锈。
薛锈有些紧张,因为他担心萧珪正式投靠了寿王。这对东宫来说,当然是一个十分不利的坏消息。
太子李瑛却是十分淡定,他说道:“如果一场宴饮就能视作投靠的话,那萧珪岂不是很早就已经投靠了东宫?并且是好几次?”
薛锈一下就被问住了,愕然无语。
太子李瑛淡然道:“别忘了,萧珪正在资助李适之修筑防洪大堤。他既然没来投靠东宫,自然也就不会去投靠寿王。除非他迫切希望,圣人赐他一死。”
薛锈这才吁了一口气,叉手拜道:“殿下英明!”
与此同时,高力士也亲自将消息,报告给了皇帝李隆基。
李隆基听完之后,只说了一句话:“明日下午,将萧珪宣至集贤殿!”
沿江飘流的大船上,酒肉飘香丝竹飞扬。年轻富贵的公子与国色天香的美人齐聚一堂,有人轻歌漫舞,也有人饮酒赋诗。
这本该是一场极尽华丽又充满欢乐的盛宴,却因为核心人物寿王李瑁的闷闷不乐,始终有些气氛不佳。
寿王李瑁的朋友们,大约都对那个“很不识相”的杨玉环,颇有一些不满。虽然没有人跳出来指责于她,但他们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怨怼与不善,让杨家姐妹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在宴会的进行之中,杨玉环几乎全程低着头,目不斜视也不乱动。就连一向活泼好动、百无禁忌的杨玉瑶,也老老实实的龟缩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没有离开。
整船的人,或许也就只有萧珪一人心无旁鹜,吃得香也喝得香了。
大船在江面上飘飘荡荡的约摸有了一个时辰,宴会也进行到了尾声。
杨玉瑶终于离开了她的座席,走到了寿王李瑁的面前,施礼拜道:“殿下,玉环突感身体不适,想要回家歇息。前方距离慈惠坊码头已是不远。不知殿下可否下令,叫大船靠岸停住,许我二人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