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姝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最初我只知道,这个妇人是五年前,从宫里出去的。刚好也是五年前,谢黑犲提着两斤羊肉,前去拜了那位妇人做干娘。”
严文胜皱了皱眉,“宫里?”
“是的。”影姝说道:“我就顺着这条线索,花了一天的时间,在洛阳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位老妇人的底细和来路。后来我得知,那位老妇人当年是迫于生计,才带着自己的儿子一同进的宫。她自己在掖庭做了一名浣纱女,她儿子则是成为了一名阉人。”
严文胜不由得愣了一愣,“真够狠心的,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送去给阉了。”
“阉了,总比活活饿死的强。”影姝说道,“很多年以后,老妇人的儿子在内廷混出了一点名堂,做了一个五品宦官,于是就想办法将她母亲送出敢皇宫,回到老家怡养天年。”
严文胜问道:“五品宦官,不小了。”
“确实不小,可算是宫里的一位红人了。”影姝说道,“重点是那位老妇人回乡之后,虽然颇有家财,但却孤苦零丁一个人。于是她就收养了一位本村的孤女做养女,让她与自己做伴。这让谢黑犲看到了发达的机会,因为他家就是老妇人的邻居,他幼年时还经常与老妇人的儿子一起玩耍,彼此颇有几分交情。后来,谢黑犲便就做了老妇人的养子。”
严文胜眨了眨眼睛,“谢黑犲那厮,还真是精于钻营。”
“那是当然。”影姝再道,“三年后,老妇人的养女成了亲,嫁给了一位在县衙打杂的小吏。宫里的那位红人宦官,立刻就将他的妹夫,提拔成为了巩县的县令。如此一来,谢黑犲便也多了一个做县令的妹夫,这让更加的有恃无恐,便在整个巩县境内,开始了他的为所欲为。据说现在,他手下都已经豢养了两百多名庄客,其中不乏像你这种,自诩为高手的江湖大侠哦!”
严文胜冷笑了一声,“严某从不自诩,只用弓箭说话。”
影姝轻笑了两声,“故事说完了。我们可以去办正事了吗?”
严文胜不由得怔了一怔,“这些事情,你都是怎么打听来的?”
影姝稍稍的撇了一下嘴,满不在乎的说道:“随便问问,不就知道了?”
“随便问问?”严文胜无可奈何的笑了一笑,“好吧,上车,干活去了!”
影姝笑了一笑,拉着红绸一起坐上了车。
严文胜刚要挥起马鞭,突然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县衙。”
严文胜有点好奇,“你要去找那位老妇人的女婿,巩县的县令?”
“哎呀,你的问题太多了。”影姝说道:“先生吩咐过了,叫你听令行事。现在,你就只管驾车吧!”
严文胜摇头笑了一笑,挥起鞭子,驾赶马车朝县衙而去。
巩县的县衙后堂内,县令曹坤脱下了官服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平服,正在陪她的妻子袁氏,一同享用夕食。
袁氏原本是姓刘的,拜了干娘之后才改姓了袁。她还有只有十八岁,刚刚才生下了一个男孩儿,替曹坤完成了传宗接代的重大任务。
曹坤原本是个家道中落的穷书生,科举落第之后,在县衙里做了一名打杂的书吏。
大唐的官与吏之间有着一道极其巨大的鸿沟。当小吏的人想要熬出头,那是极难极难。有的人一辈子也就只能停留在“吏”的阶层,无法更进一步升级为“官”。
曹坤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出息的打杂书吏。他在县衙熬到了三十岁,非但是前途无望,就连媳妇都没能娶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