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饮过半之后,李隆基主动问道:“萧珪,你大张旗鼓的前来见朕,有何要事?”
萧珪放下筷子叉手拜了一礼,面带笑容的说道:“陛下,臣建议先吃完饭了再说。”
李隆基淡然道:“怎么,你要说的事情,会影响到朕的胃口吗?”
“不是。”萧珪笑了一笑,说道:“我是害怕陛下突然将臣轰了出去,如此美食只能吃到一半,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隆基不以为然的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礼的吃了一块鱼丝脍,说道:“朕,有你说的那么小家子气吗?”
萧珪很识趣的放下了筷子,起身离席站在堂中对着皇帝叉手拜了一礼,说道:“陛下,臣虽然不是登科入仕的官员,但也知道疏不间亲的禁忌。尽管如此,臣今天也不得不斗胆,要触犯一下这个禁忌。”
李隆基微微一皱眉,放下了筷子,“说。”
萧珪说道:“陛下,臣接替赫连昊阳入主重阳阁已有数日,近日准备着手清查洛阳周边的一些江湖败类与不法之徒。臣查知,巩县恶霸谢黑犲与巩县县令曹坤沆瀣一气为非作夕,所犯罪恶罄竹难书。”
“恶霸?县令?”李隆基呵呵一笑,“萧珪,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皇权不下县?”
“臣听说过。”萧珪说道,“原本,臣是不是应该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前来打扰陛下。但如今巩县官府公然包庇谢黑犲,御史竟然也管不了一个小小的县令曹坤。巩县地处东都天子脚下,此二贼却公行不法已有多年。陛下,这难道不是咄咄怪事吗?”
李隆基这才被提起了一点兴趣,用奇怪的语气问道:“御史台管不了一个县令,竟然纵容他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横行不法,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告诉朕,为什么!”
萧珪淡然一笑,说道:“陛下,臣要是说了,那可就是以疏间亲,犯了大忌。陛下你不会那么小气,当场就把我杀了灭口吧?”
“胡说八道!”李隆基又好气又好笑,沉声喝道:“有话就快讲,休得东拉西扯。”
“臣遵旨。”
虽然挨了一记臭骂,但萧珪的心里塌实了。
他把谢黑犲与曹坤在巩县的种种劣迹,全都抖露了出来。另外,此二人与袁思艺母子之间的关系,萧珪也一五一十全对李隆基讲了。
李隆基听完之后,颇有一些不满,说道:“萧珪,既然你都已经接掌了重阳阁,谢黑犲的这种案子,你该怎么办的就怎么办,何来许多顾忌?若有委决不下之事,你与高力士相商便可。用得着大张旗鼓的捅到宫里来,非得让朕,亲自给你拿主意吗?”
又挨了一记臭骂,但萧珪不急不忙。
他叉手施了一礼,问道:“臣斗胆请问陛下,高公公,如今何在?”
李隆基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高力士刚刚突然请旨回避了。
——为什么?!
李隆基,突然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萧珪并不着急,耐心的等着。他相信不用自己多嘴,以李隆基的精明,必然能够想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片刻后,李隆基轻吁了一口气,态度明显和悦了几分,语气也平静了。他说道:“萧珪,朕知道你的难处了。这是你接掌重阳阁之后,第一次担纲办事,底气不足也缺乏经验,朕可以理解。”
萧珪叉手而拜,“圣人英明,臣感铭肺腑。”
李隆基不动声色,淡然道:“朕听说,你找高力士讨了一副字。可有此事?”
萧珪不由得笑了一笑,“不敢欺瞒陛下,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