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说出“全都要死”这种话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他不是在装腔作势,他真有足够的冷酷与狠辣干出这种事情来——毕竟他连袁思艺这种御前红人都敢绑,又哪里还会在乎山上这些命如草芥的小人物?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似乎也有这样的底气和实力,干出这种杀人如麻的事情来。
那些金吾卫的铁骑,别说是正式开打,山上的这些喽啰们见到他们的旗帜和铠甲,就已经在两腿战战。这情形,就如同老鼠怕猫一样的天经地义。小县城里的流氓地痞见了不良人都要仓皇逃遁,又哪敢和金吾卫的朝廷王师打上照面?
还有那一百多挺端在不良人手里的弩机,都是官府明令禁令民间私藏的杀人利器。山上这些喽啰,能挺得住他们的几轮攒射?
估计弦机一响,他们不是死就是逃,再或者就是跪下投降求饶了。
就在谢黑犲寻思这些,越想心里越凉,越想越是害怕的时候。他的心腹秃驴凑到了他身边,小声道:“阿兄,明天怎么办哪?”
“怕什么!”谢黑犲低喝了一声强行给自己壮胆,说道:“萧珪不敢烧山,别信他胡说!”
秃驴撇了撇嘴,担忧的说道:“但是,那个萧珪真是狠人哪!万一、万一,他真烧了呢?……再说,就算他不烧山,那么多人攻上山来,咱们能够招架得住吗?”
这话就像一把刀子似的,捅进了谢黑犲的心里。
因为,这刚好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从萧珪今天的表现来看,烧山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再者他还有那么多的兵马人手,全都明晃晃的摆在那里。那可不是唬人用的啊!
“阿兄,还有一件事情,小弟得要跟你说一下。”秃驴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而且神情有点诡密。
谢黑犲皱了一下眉头,“何事?”
秃驴小声道:“我听到下面有许多弟兄,都在三五成群的悄悄议论,明天天亮以后赶紧下山投降,免得被大火烧死。”
“什么?”谢黑犲恍然一惊。
“阿兄,你小声一些!”秃驴紧张的拉住谢黑犲,语气当中透出一些害怕,小声道,“外面情况有点不妙啊!小弟担心,会有一些狼心狗肺的杂碎……窝里反!”
谢黑犲瞪圆了眼睛,“莫非他们还要拿我的头,去找萧珪卖钱?!”
“阿兄,小声、小声一些!”秃驴急忙伸手去捂谢黑犲的嘴。
谢黑犲很恼火的一掌把他拍开,“干什么!”
“阿兄,现在外面人心惶惶,众人摇摆不定。”秃驴紧张的说道,“小弟感觉,那就像是一锅快要烧开了的油。只要再加一把火,立刻就能滚瓜乱开。要、要不是小心泼进一瓢水,那、那麻烦就更大了!”
谢黑犲心里也是紧张而害怕的,他比秃驴还要更加清楚自己手下,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自己有钱有势的时候,那些地痞流氓能把自己当作祖宗供奉,叫他们去杀了自己的亲爹都不是什么难事。真到了自己落难之时,那帮狗杂碎不反咬一口把自己做了,都能算作是他们尽了忠也尽了义!
思及此处,谢黑犲沉声道:“那你说,怎办么?”
“阿兄,咱们逃吧?”秃驴小声的说道,“眼看着就要天亮了,便是到了见生死的关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阿兄你带上新娶的小娘子,小弟也带上自己的婆娘。咱们化装成上山采药的夫妻先离开这里,随便找个草洞一躲,谁也找不着人。那样总好过猫在这里,等着别人的刀子砍过来,或是防着身边的人捅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