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一场惊吓的傅清源现在回过了神来,感觉自己刚才好像特别的没有面子,现在感觉很是郁闷和气愤。他自顾捏着一个拳头,气鼓鼓的斜眼瞪着萧珪,就像是萧珪借了他几千万钱,一直拖欠不还似的。
王仆关上大门,所有闲杂之人退了出去。蓝庆元坐在了萧珪的右侧身后,执笔记录,今日到场各位的重要言行。
开元二十二年的元宝商会年终会议,终于开始了。
萧珪先站起了身来,对着在场的众多大掌柜叉手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关起门来,便是自家人说自家话。萧某也一向不喜客套。因此,直入正题。”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离开自己的座位来到堂中,站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心。
执笔记事的蓝庆元静静的看着萧珪,眼神之中充满了神往与敬畏。他心想倘若叫我站到那里去,光是面对那么多人的视线,我就已经两股战战惶恐不安了。萧先生却是泰然自若,满副潇洒……他好像,比我还要年轻几岁啊!
这时,萧珪说道:“众所周知,今年商会发生了许多事情,所有分号都受殃及。大家都过得很不顺当,很不容易。萧某在此谢过诸位一年来的辛劳勤谨,和对商会的大力帮持与卓越贡献。”
说罢,萧珪对着在场诸位,叉手施礼。
众人一一还礼。
萧珪说道:“今日所议的第一件事情,也是商会面临的当务之急,想必诸位来此之前也都心中有数。 那就是,我们元宝商会资助朝廷,修筑洛水防洪大堤一事。”
萧珪话音未落,傅清源立刻大叫起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满堂惊哗。
众人全都扭头,看向了这个鲁莽的家伙。
萧珪说道:“傅掌柜,这是商会大掌柜议事,不是市井泼皮当街殴斗。请注意你的言辞。”
傅清源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来叉手施了一礼,“大东家恕罪。傅某常年在边境榷场里忙活,与那些粗鲁的军汉和胡人蛮子处得久了,不小心养出了这些坏毛病。我言语失当,我向大东家赔罪,也向其他大掌柜赔罪——但我说的话,却是正理。眼下幽州分号连吃饭都是困难,当真是再也拿不出钱来,资助朝廷修什么防洪大堤了。”
这番话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只不过他们没有站起身来正式发表意见,只是发出了一声低声的嘟嚷——
“是啊,我们现在也特别困难。”
“今年过得太不容易了,生意难做啊!”
“捐出四十亿来,帮别人修几道河堤。这意义何在呢?”
傅清源仿佛有点得意,他对着萧珪扬眉撇嘴,“大东家,你都听到了?这就是人心所向。”
萧珪淡然一笑,“如果一群人交头结耳、低声嗡嗡就算人心所向,那这个世界早被蚊子和苍蝇给征服了。”
喧闹声立刻静止。
好多人的脸皮一阵抽搐,傅清源咧了咧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蓝庆元眉飞色舞激动不已,连忙挥笔把萧珪这一句话给记了下来。
萧珪的眼神,平静而威严的在每个人的脸上扫了过去,说道:“从现在起,我们立一个规矩。谁要说话,先要站起身来。”
傅清源立刻坐了下去。
萧珪扭过头来看着他,说道:“傅掌柜,刚才我们谈到哪里了?”
傅清源郁闷的咧了咧牙,只好又站了起来, “刚说道,幽州分号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