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萧珪答道。
“先生,请进吧……”杨玉瑶的声音,有气无力。
萧珪在门口等了片刻,轻轻的推门而入。
杨玉瑶坐在屋里,衣服、头发倒是梳理得不错。但是鼻青脸肿,神色极度憔悴。
萧珪反身带上门,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
杨玉瑶低着头,目光呆滞,喃喃的说了一句,“先生,有酒么?”
虎牙拿来了一壶酒,还有一份比较丰盛的饭菜。因为中午的时候,杨玉瑶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萧珪倒了两杯酒,刚要递一杯给杨玉瑶。她拿起酒壶仰起脖子,对着壶嘴一阵狂饮起来。
萧珪没有拦她。
这样的心灵重疮,不是一时半刻所能治癒。片刻的麻醉,或许就是杨玉瑶目前最需要的。
一壶酒,被喝干了。
“萧先生,我是真的看透了,也死心了。”杨玉瑶摇着头,眼泪流了下来。
萧珪没有说话,将摆在桌几上的一副温热的麻布手巾递给了她。
杨玉瑶没有拿起手巾去擦眼泪,而是笑,“不,我就要一次哭过痛快。往后,我绝对不会再哭了!”
“好。”萧珪点头微笑,“我认识的三娘,一直都是一个既有勇气,也有主见的人。”
“不……我一直都很懦弱,患得患失。”杨玉瑶任由眼泪刷刷而下,不停的摇着头,脸上却又带着笑容。
哭着哭着,便又笑了。
萧珪觉得,这样的表情只能用“哀莫大于心死”来形容。
“先生,可以再来一点酒吗?”杨玉瑶问道。
萧珪对着屋外喊道:“虎牙,拿一大坛酒来!”
虎牙应了喏,连忙搬来了一大瓮酒,至少有二十斤,将它摆在了萧珪与杨玉瑶的旁边,又拉上门走了出去。
萧珪把用木勺把酒壶灌满,给杨玉瑶倒了一杯,说道:“三娘,这下慢慢的饮,你再吃点东西。”
“多谢先生……”
杨玉瑶终于是拿起手巾擦了一下脸。然后她拿出了一枚金币,将它摊在手上拿给萧珪看。
萧珪说道:“这是那天,你买新衣服剩下的么?”
“是的。”杨玉瑶用双手将那枚金币,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木几上,说道:“其实那天,我只花了两枚金币去买衣服。当时,我看到了许多更加漂亮也更加华丽的衣裳,非常喜欢。但它们实在太贵了,我没舍得买,只选了一件比较便宜的……”
萧珪没有插嘴,耐心的听着。
杨玉瑶摇了摇头,又流着眼泪露出了笑容,说道:“至从我来萧先生这边做事以后,裴仲尧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都会偷偷的去翻我的箱笼与首饰盒,还有底床这种地方也不放过。找不到钱,他就骂我没用;找到了钱,他就骂我水性杨花,全靠牺牲色相去男人那里换钱。然后,他就拿着钱出去饮酒作乐,或是给他的小妾买新衣裳……”
萧珪仍是没有插嘴。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气,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先生给我的金币,除了两枚用来买新衣裳,其他的全被裴仲尧偷了去。”杨玉瑶说道,“刚刚,我好不容易从他手上抢回了这一枚金币,还与他大吵了一架。后面的事情,先生也都看到了。”
“三娘,这又是何必呢?”萧珪说道,“既然情份已断,那就一拍两散,各自安好罢了。为了区区几枚金币,何至于此?”
“对先生来说,那或许就只是区区的几枚金币。”杨玉瑶说道,“但是对我而言,它不一样。”
“哪处不一样?”萧珪问道。
杨玉瑶看着萧珪,说道:“记得那天先生问我,想要富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