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吧……”王忠嗣轻叹了一声,说道:“但是这样的争吵,只会令得朝野上下人心生变、各行其道,最终派系林立、党同伐异。无论谁输谁赢,最终的结果都是,大唐的朝廷变得不再团结,争斗与内耗从此不断产生。”
“说得没错。”萧珪点了点头,说道,“古往今来的庙堂之上,从不缺少党争与内耗。同心同德的君子之争,只是凤毛麟角;最常见的,永远都是那些不择手段的阴谋,与毫无底线的攻讦。”
王忠嗣轻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再待在,这种地方……”
萧珪沉默了片刻,说了三个字,“我也是。”
一阵东风起,将烤肉架上的香味,送满了整座小岛。
刚刚钓起了人生第二尾小鱼的王忠嗣,笑着感慨道:“好酒好肉好时节,这样的日子,终究还是过得。”
萧珪正要回话,身后不远处的奴奴,唱起了歌来。
王忠嗣刚准备抛竿下水,动作都停了下来,认真的倾听。
萧珪觉得,奴奴的歌儿真是越唱越好了,都快有了一些“职业歌手”的风范。
王忠嗣连连点头,笑呵呵的说道:“高楼送客不能醉,寂寂寒江明月心,唱得好!唱得真好!这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竟能驾驭得了大才子王昌龄的诗歌,真是天才呀!”
说罢,他抛竿入水。
萧珪问道:“老王,你说我该去哪里?”
王忠嗣微皱眉头沉思了片刻,说道:“边关。”
萧珪再度眼睛一亮,他竟然和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为何是边关?”
王忠嗣说道:“虽说驸马可以离开京城,去往外地担任州官刺史。但是大唐官员每四年要一考,每四年要一轮换。如果驸马不能在这四年之内干出政绩,并且是特别出众的政绩,便很容易被免去官职,再次召回京城。往后再要外出任官,可就难了。”
萧珪说道:“因为圣人最不希望被人私下议论,说他任人唯亲,让一个无能的女婿霸占官位而不任事。我这样理解,对是不对?”
王忠嗣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萧珪继续说道:“如果是去了边关,将有机会斩获实打实的军功。我朝尚武,圣人锐意进取,热衰于的开疆拓土。军功将比政绩更有价值,也更有说服力。我如此理解,对是不对?”
这一次王忠嗣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对!”
萧珪感受到了一丝鼓舞。
他深呼吸了一口,继续问道:“那我该去哪里?北面?西面?还是南面?”
王忠嗣微皱眉头深思熟虑,然后说了两个字:“西面。”
“为什么?”萧珪问道。
王忠嗣说道:“北面有大唐宿敌突厥,又有新近堀起的奚族和契丹。其中,尤以奚族与契丹深为大患。他们来势汹汹、屡屡犯边,给我朝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就连一代名将薛楚玉,都曾经败于契丹之手。但是现在北面已经有了张守珪,他似乎,天生就是奚族与契丹的克星。接手幽州还不到两年,他就已经打了好几个大胜仗。去年,他还把奚族和契丹的首领人头,送到了京城来。圣人因此龙颜大悦,对张守珪极为赞赏。今后,张守珪在北方的地位,恐怕很难有人可以撼动。”
萧珪点了点头,说道:“王兄的意思是,我如果去了北方,最多只能跟在张守珪的身后,捡一点他吃剩的汤渣?”
“没错。”王忠嗣微笑点头,再道,“我等大丈夫,就得凭着自己的本事,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哪能屈就于他人的屋檐之下,捡拾他人的嗟来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