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嵩依旧坐着钓鱼,把秦洪唤至身前,直接问道:“你觉得,他怎样?”
秦洪摇了摇头,说了两个字,“可惜。”
萧嵩扭头看着他,问道:“何意?”
秦洪说道:“龙游浅滩,虎落平阳。”
萧嵩呵呵一笑,“倒是难得听到,你对他人有如此之高的评价。”
秦洪说道:“老相公,在下觉得,他很难挣脱眼前的困境。”
“何以见得?”萧嵩问道。
秦洪说道:“因为,他即将成为驸马。”
萧嵩淡然一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会是第二个萧衡?”
“极有可能。”秦洪说道。
萧嵩沉默了片刻,说道:“他与萧衡,截然不同。”
秦洪摇了摇头,“在下眼拙,未能看得出来,他能比二公子强到哪里去。”
“这不是强与弱的问题。”萧嵩说道:“要论学识,出身和家境,萧珪比起二郎来,全都差之远矣。但萧珪,自有其过人之处。”
秦洪说道:“这个,在下还真是没有看出来。在下以为,二公子在成为驸马之前,一直踌躇满志,壮怀激烈。反观萧珪,小富即安得过且过,陷于日常琐事与温柔富贵乡中,不可自拔。照此下去,他早晚要误了他自己。”
萧嵩呵呵直笑,说道:“不得不承认,你的眼光确实很毒。以往的萧珪,确如你说的那样小富即安得过且过,一心只想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富贵大闲人。但是现在,他正在努力的寻求改变。有句老话,叫做知耻而后勇。他这样的主动奋发,比之二郎迎娶公主之后的逐渐认命、自我沉沦,似乎更为可贵、更为难得啊!”
秦洪沉默了片刻,说道:“老相公,他有可能挣脱‘驸马’这一个沉重的枷锁么?”
“不知道。”萧嵩摇了摇头,说道,“但只要他仍未停止付出努力,那就永远都有,一线希望!”
萧珪来到上阳宫,倒是很顺利的,就见到了咸宜公主。
但是咸宜公主的脸色,却不是太好。
于是萧珪主动问她,这是怎么了?
咸宜公主看了看站在远处的简之与郝廷玉等人,皱着眉头,小声说道:“萧郎,我阿爷仍旧没有召见你么?”
萧珪摇了摇头。
咸宜公主低下了头去,眉头皱着,小声的说道:“他最近,也没有到上阳宫来……”
萧珪顿时一惊,不会吧,李隆基居然这么多天,也不来看望卧病在床的武惠妃?
咸宜公主发出了一声,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深深叹息。
“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珪问道。
咸宜公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萧珪却已经从她的表情与眼神当中看出,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想说。
十六七岁的咸宜公主,还不太懂得如何骗人。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萧珪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家,继续再等一等。”
“你要走吗?”咸宜公主突然问道。
萧珪看她一副急切又不舍的样子,说道:“殿下,还有事吗?”
咸宜公主沉默了片刻,仿佛是鼓起了勇气,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我有事,要问你。”
“殿下请讲。”
“你叫他们再走远一点,全都背转身去,不许偷听一个字!”咸宜公主说道。
萧珪点了点头,走到郝廷玉与简之等人面前,叫他们退到了足足百步之外。现在别说是悄悄话,就算两人大声争吵,他们也未必能够听得很清楚了。
萧珪回到咸宜公主面前,说道:“殿下,现在可以讲了。”
咸宜公主双眉紧锁,表情十分为难,仍是不肯开口。
萧珪并未催促,只是耐心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