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胜坐回到萧珪身边来,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先生,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张忠亮真会出手收拾宁涛吗?”
萧珪寻思了片刻,说道:“这个,不好说。毕竟我不知道,张忠亮和宁涛究竟有没有关系。但是他手下的官员和将佐当中,肯定有人与宁涛关键匪浅。”
严文胜说道:“那万一,张忠亮与宁涛交往极深,他会不会出手想要保住他?”
萧珪微笑摇头,“放心,不会。”
严文胜说道:“一个商人要想与封疆大吏结交,无外乎就是送钱。宁涛这个人很精明,他会不会早有准备,防着张忠亮对他卸磨杀驴?”
萧珪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会握着张忠亮的某些把柄,以示要挟?”
“对!”
萧珪说道:“那宁涛只会死得更快,还有可能举家尽没,一个不留!”
严文胜有点好奇,“这话怎讲?”
萧珪说道:“如果宁涛和张忠亮的交往并不太深,张忠亮一个封疆大吏犯不着与他一般见识,最多也就是弃卒保帅,与他划清界线而已。如果宁涛敢拿所谓的把柄去要挟张忠亮,或者是别的官员将佐,那他就当真是在作死。这些人想要杀他全家以灭口,那和杀鸡宰猴没什么区别。”
严文胜点了点头,“这话在理。归根到底,宁涛只是一个商人。就算他在河陇经营多时、有点名气,但一个商人永远不可能,真正的融入到一群官员当中。当宁涛有用的时候,那些官员或许还会与他称兄道弟,客套一番;但只要宁涛倒了霉,那些官员就会把他看作瘟疫一般,巴不得他早点死,最好还是死得远远的。”
萧珪点了一下头,“没错,大唐的商人,就是这样的一个生存现状。所以我现在越来越能理解,当初王元宝,为何要将商会交到我的手上了。”
严文胜说道:“先生有着兰陵萧氏的显赫出身。世家子弟虽然不适合亲自抛头露面的去经商,但我看那些当世名门,谁名下还没有一点产业商铺?否则,他们维持世家的大量钱财,又该从何而来呢?”
萧珪说道:“其实,不只是世家。好些个皇亲国戚也会暗中委派家奴,去给他们经商赚钱。前朝大名鼎鼎的太平公主,就曾经是天底下最大的丝绸商。给她运丝绸的大船,经常铺满江面和港口,从而导致漕运堵塞、疏通不开。”
严文胜颇为感慨,“平民经商,再有钱也是低贱的商人;贵族经商,却美其名曰家族产业。我们这世道,可真有意思啊!”
萧珪淡然一笑,“世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公平可言。如果不能改变它,就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去适应它。然后,再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严文胜点了点头,“所以,宁涛注定不是先生的对手。”
萧珪说道:“不然你以为,他为何要派出拓羯杀手来杀我?在任何竞争当中,这都已经是最下乘、最没有办法的办法。”
严文胜点头,“我懂了。宁涛,早就已经狗急跳墙了。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在河陇地界出现先生的身影。哪怕先生不是奔着他来的,他也会吓个半死。”
萧珪淡然一笑,说道:“严文胜,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要让裴蒙去给宁涛传话了?”
严文胜点了点头,“惊弓之鸟,闻弦而落。先生兵不血刃,宁涛必死无疑!”
五天以后,凉州。
城中的一栋豪华庄院内,不停的有满载财货的马车走进来。每逢一队车马停稳,就会有一人去到客厅送上一封书信,然后立刻调头就走,迅速离开这家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