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珪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我能理解……”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萧珪来说真是太过意外。他再一次拿起了牛仙客手中拿那一块,看似普通却牵扯十分重大的通行令牌,一边端祥,一边寻思解决问题的办法。
此时,牛仙客说道:“普通将士,回乡难于安置。军中的将佐,回乡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想要在内地谋到一官半职安身立命、养家糊口,根本就是难于登天。”
萧珪说道:“是的。归乡将佐若要为官,就得要有人腾让位置。如果没有过硬的后台帮忙提携与照顾,这件事情就会非常难办。”
牛仙客叹息了一声,说道:“所以,徐都尉才会在玉门关,苦苦的坚守了十一年之久。期间,他的老父老母相继过世,他都未能赶上送终。他儿子已经十三岁了,却成天被人骂作是,没爹的野种。”
萧珪也叹息了一声,“从军十一年,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好的年华,都已经献给了大唐的边关。他是可以回去陪伴家人了,还是风风光光的回去。”
牛仙客说道:“但徐都尉是布衣从军,家族之中没有做官的亲戚。他的回乡安置,很难有所着落。所以,他才迟迟不敢退役回乡。”
萧珪说道:“留在军队里,徐都尉还可以用军饷来养活家人。回乡之后,他们一家人可能都得去喝西北风。这个风险,确实有一点大。”
牛仙客说道:“所以现在,萧先生应该能够理解,为何徐都尉明明不大相信对方,却也心甘情愿的上当了?”
萧珪点了点头,“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换作是我,我可能也会铤而走险,冒险一试。”
牛仙客说道:“我为徐都尉犯下的错,痛心疾首。但是我……我无权责怪于他!我甚至,都没脸去骂他!”
说到这里,牛仙客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似乎还有了一些哽咽。
萧珪轻叹了一声,“牛大帅,这不是你的错。”
牛仙客突然拍着木几,大声咆哮起来——
“他是我麾下的将士!”
“他都已经,把性命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却连一条回乡之路,都不能给他!还把他,逼上了死路!”
“这就是我的错!!”
萧珪双眉微皱,心中颇为感慨……牛仙客,真是一个性情中人!
隔壁的虎牙等人听到这个声音,十分惊讶。他们担心萧珪这边会发生什么意外,想要过来看一看。但是见到站在户外廊间的那几个随从,全都岿然未动,他们又都退了回去,乖乖的遵守着萧珪的号令没有擅动。
萧珪没有出言劝慰牛仙客。他从军多年,从一介小吏做到节度大使,他经历的事情和他心中压抑的苦闷,远比一般的将士还要多得多。如果能让他肆意的发泄出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牛仙客的自控之力,远比萧珪想像的强大得多。咆哮了几嗓子之后他迅速的冷静了下来,说道:“萧先生,我们似乎扯得太远了一些,还是说回眼前之事——方才你讲,要我再等一等。不知何意?”
萧珪也将自己分散的思绪的拉了回来,说道:“等我的人,带回青老七的消息。”
牛仙客微微一惊,“你知道他在哪里?你派人去找他了?”
萧珪点了点头。
牛仙客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焦灼,“青老七是一个关键人物!如果能够将他拿住,我们就可以查出这块令牌的真实来历!”
萧珪微微一皱眉,“牛大帅还是决定,趟进这一滩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