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洪说道:“如此说来,安西或者北庭的治下,当真存在某个巨贪或是罪大恶极之人?先生此来,就是为了搜集他的犯罪证据?”
萧珪微笑摇头,“不。我此来并不针对任何人。我是为了,我自己。”
秦洪更加好奇,“如何,为自己?”
萧珪抬头一看,大家全都在盯着他看,期待他的下文。
萧珪迎着他们的目光,笑了一笑,说道:“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之人。让你们失望了么?”
“没有,没有!”
“绝对没有!”
“先生又在说笑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嚷了几句,全都转移了视线,没有再盯着萧珪看了。
秦洪呵呵一笑,说道:“萧先生身为主家,怎会在他们面前如此的坦诚与直白?先生果然,大异于常人哪!”
萧珪说道:“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时常也会装腔作势、言不由衷。只不过是,他们对我来说,并不普通罢了!”
“何解?”秦洪问道。
萧珪说道:“我已经和他们并肩携手,一起走过了几千里路。现在我希望,我走过余生的所有路途之时,都有他们在我身边。所以,我没理由在他们面前装腔作势,言不由衷。”
秦洪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他身边的那些老弟兄们,说道:“我似乎,有一点明白了。”
萧珪淡然一笑,“知我者,秦洪也!”
这时,秦洪派出的两位老兵回来了,说他们已经选好了适合露营的地方。
萧珪等人跟着他们走到了那里。大家便开始忙着搭建帐篷、挖灶埋锅、烧水做饭。
秦洪这些老兵们,干起这些事情来非常的利索,效率极高。郝廷玉等人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虚心的向他们请教和学习。
萧珪看在眼里,心中想道:但是这些老兵身上,有着许许多多技能与长处。这些东西,是从书本上看不到,也学不来的。严文胜和郝廷玉等人,正在变得越来越好。如果能让秦洪等人加入我们的队伍,那就真是,如虎添翼了!
洛阳,碧天如洗,轻风习习。一艘形体庞大、装饰精美的画舫飘流在微波粼粼的洛水之上,显得格外的悠闲并且贵气十足。江面上其他的船只,都自觉的与它保持了一定距离,不敢靠近。
因为,那是寿王的船。
今天确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特别适合驾船出游。
寿王的船上正当丝竹悦耳,舞女婀娜,优伶伎子们正在十分卖力的为他们的主人表演歌舞。
原本寿王李瑁的兴致也是颇好,但他突然叫停了歌舞,并叫所有的优伶伎子和闲杂之人全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男子在他身边。
寿王李瑁的手中拿着一封,信中只有八个字——“西域缺水,鱼鹰难存”。
他仿佛是刚刚学字的幼童一样,生怕记不住这八个字,狠狠的盯着它们看了许久。
青衣男子一直叉手拜在旁边,未曾乱动,也没有吭声。
“没错,是他亲笔所书。”
说完这句话,寿王李瑁将这一封信揉成了乱团,反手将它扔进了江里。
青衣男子仍是纹丝不动的站着。
寿王李瑁满肚子的不痛快正愁没处撒火,瞪着青衣男子低喝了一声,“给我倒酒!”
青衣男子应了一喏,不急不忙的拿起木几上的银壶,给晶莹剔透的琥珀杯盏当中倒了一杯葡萄酒,进献到了寿王的面前。
“殿下请用。”
正有一些心浮气躁的寿王李瑁,仿佛是被眼前这一位气定神闲的青衣男子给感染到了。他接过酒杯之时已然不那么焦躁,浅啜了一口,平静的说道:“贺敏如,你说,邢人凤为何要把萧珪写给他的信,转来拿给本王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