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珪点了点头,“有道理。一百里路程对于胡人的骑兵来说,纵马飞驰转瞬即到。龟兹突然宣布闭城,可能是与前方战事紧张有关。”
严文胜说道:“先生,我们何必在此,猜来猜去?”
萧珪说道:“你有何高见?”
严文胜小声说道:“安西大都护府,就在龟兹城内。先生何不直接亮明钦差大臣的身份,大摇大摆的走进都护府,听那里的将官们恭恭敬敬的向你汇报此间的军情,详详细细的解释闭城的原因呢?”
萧珪说道:“那我早在蒲菖驿的时候,就该一路北上直接去往伊州。从北庭都护府那里,开始我的钦差大臣奢华之旅。倒也省得,多吃这么多的苦。”
严文胜尴尬的笑了一笑,说道:“先生,在下不是怕吃苦。只是现在,龟兹的城门都不让进,我们能去哪里呢?”
萧珪朝城门处看了一看,那些路人还在吵闹不休,但是他们想要挤进那一扇大门的可能性,越来越接近于零。因为守城的军士非但没有做出半点让步,还增加了许多人手,并且亮出了一排弓箭,以防有人强行闯关。
秦洪说道:“看来,真是出了大事。否则,都护府不会出此下策,与民为敌。”
萧珪问道:“老秦,这一带你们比较熟。既然龟兹城不让进,那我们就得先找一个落脚之地,过了今晚再说。”
“先生稍等。”
秦洪把他的老兄弟们叫到一旁稍作商议,然后回来告诉萧珪:“先生,龟兹城外的三十里之内全是军事重地,只有军堡和关卡,没有牧民和百姓,也不许旅行之人擅自露营。如果不进龟兹城,那我们就得赶在天黑之前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自己露营。”
严文胜有点不死心,“先生,当真不进龟兹城吗?”
萧珪微微皱眉寻思了片刻,说道:“我会进城的,但不是现在。因为直到目前为止,我对安西四镇和前线的战况,仍是一无所知。”
秦洪问道:“先生是想,亲至前线了解战况?”
萧珪点了点头,“没错。如果没有亲自深入的调查,我在面对安西将官的时候,就会满头雾水、不知所云,甚至不辩忠奸、任人摆布。等我回了京城面对圣人的询问,那我也就只能胡说八道一气,误国误军又害人。你们希望,我变成这样一个千夫所指的混蛋吗?”
答案显而易见,大家用笑声代替了回答。
秦洪说道:“既然先生心意已决,我等老兵愿意陪着先生赴往前线,走这一趟!”
“我们也愿意!”严文胜等人,一同大声附合。
萧珪面露微笑,点了一下头,“好,我们走!”
大家全都骑上了马儿和骆驼,绕开龟兹大城,向西而去。
龟兹城外,广袤而平坦的大地之上,行人寥寥,一片苍茫。
萧珪一行二十余骑向西奔腾而去,留给古老的龟兹城,一串孤独而固执的背影。
戍立在城头上的军士们,指着他们的背影,议论纷纷。
“那是一群什么人,为何会要向西而行?”
“所有人都在向东奔逃,或要躲进城中避难。他们莫非就不怕死?”
“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上报都护府?”
“不用了。等他们到了柘厥关,自会折返而回。到时,他们就会和那些耗在城外的行人一样,大呼小叫不肯离开。”
次日午时左右,萧珪一行人来到了柘厥关。
这是一道,建立在奔腾大河之上的雄关险隘,是龟兹城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军事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