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嘉运苦笑了一声,“来大使,现在还有谁能够走出柘厥关,而不被突骑施人的弓箭射成马蜂啊?”
来曜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说道:“安西大都护府是绝对不会,向乌那合这种草寇给付一文钱的!”
盖嘉运无奈的笑了一笑,抱拳一拜,说道:“来大使莫要动怒。不如就将这件小事,交给末将前去处理吧?”
来曜眼神炯炯的看着盖嘉运,淡然一笑,“好吧!此事,就有劳盖将军了。”
“喏!”
盖嘉运一板一眼的施礼下拜。然后,走了。
片刻后,来瑱回到了他父亲的身边,一脸鄙夷的说道:“盖嘉运还真是时刻想着,如何逢迎京城的权贵,如何讨得圣人的欢心!”
来曜淡然道:“我也非常担心钦差大臣的安危。”
来瑱说道:“但是阿爷,你和他不一样。你看盖嘉运那一副急巴巴的样子,生怕别人从他手中抢走了,寻找钦差大臣的差事。一千万钱的价码可是不低,他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笔钱,肯定只能从北庭大都护府里面划拨。那他盖嘉运不就是,假公济私了么?”
来曜低斥了一声,“未曾亲眼见到的事情,就不要胡说八道。小小年纪,心中哪能如此晦暗不明?!”
来瑱连忙跪了下来,“阿爷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来曜轻道了一声,“知道错了,便要改正。”
“孩儿谨遵父命!以后一定改正!”
“起来吧!”
来瑱站起了身来,脸上仍有一些忿然与失望的神色。
来曜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来瑱叹息了一声,抱拳一拜,认真的说道:“阿爷,如果哪天你老人家真的是要离开西域了。就请阿爷把孩儿,一并带走吧!”
来曜问道:“你曾说过,西域就是你的梦想之地。只有扎根在这里,你才有可能成为一代名将。这便要走,莫非你的理想,只是说说而已吗?”
来瑱对着门口——也就是盖嘉运离去的方位——啐了一口,恨恨的说道:“倘若以后西域当真由他主事,那么我的理想,就会变成一坨狗粪。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回到家乡,侍奉爹娘去了!”
夜幕降临了。
刚刚抗住了突骑施人第十七次凶猛攻击的拨换城,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负责巡逻的士兵们张打着火把,行走在充满了血腥味道的漆黑夜色之中,不时的敲打手中的铜锣,提醒人们不要睡得太沉,谨防突骑施人再一次夜袭偷城。
如愿以偿穿上了一副铠甲的萧珪,胸前抱着一把横刀,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却怎么睡不着。
到现在为止,萧珪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尽管如此,肾上腺激素的过量分泌所导致的亢奋,仍旧让他难以平静入睡。
两天前的傍晚,突骑施人第一次攻破了拨换城的大门,成批的敌军像豺狼一样,冲向了这一座风雨飘摇、伤兵满营的大唐小城。
当时,拨换城的大部分守军都在城头御敌,根本就来不及救援城门。高舍鸡的手边,也没有了预备人手可以调派。
本应“总揽全局、坐镇指挥”钦差大臣萧珪,突然出手拔走了高舍鸡腰间的佩刀第一个冲出了军府衙门,秦洪与郝廷玉火速跟上。
他们三个人径直冲向城门,一路上看到有很多人正在慌不择路的逃跑,也有人正在发出绝望的大喊“城池陷落了”、“突骑施人打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