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略带威严的盯着影殊,根本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在心中想道:这个小姑娘仍旧胆战心惊、非常的害怕。但她怕的不是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甚至不是住在宫殿里面的那一位大唐天子、九五至尊,她只是在担心萧珪的安危。
——这姑娘不光是胆大,忠心亦是可嘉!
看到高力士这副神情,影殊连忙低头纳拜,小声道:“公公明鉴,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就怕稍后见了圣人,出言不慎连累了家主……还有其他人!”
高力士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这个“其他人”可能包括了杨玉瑶和咸宜公主,甚至还有高力士本人。毕竟他们,都与萧珪关系密切。
但高力士却道: “休要多问,跟我来吧!”
影殊无奈的暗叹了一声,心想果如先生所言,高力士无论如何也不会泄露禁中之秘,这是他安生立命的第一原则。
高力士不再多言朝前走去,影殊只好闭嘴,乖乖跟上。
此时,酷爱音乐的李隆基正在一间琴室里面,练习他最爱的羯鼓。杨玉瑶坐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等候。
高力士先行入内禀报,说影殊已然带到正在厅外候旨,但是萧珪寄来的东西她却执意不肯交出。
李隆基停止敲打羯鼓,略带不满的看了高力士一眼。
高力士连忙弯腰下拜,“老奴办事不力,肯请圣人责罚!”
“罢了!”李隆基将羯鼓放到一边,淡然道,“倘若强行索要,朕相信一万个影殊也拦不住你。只是这样难为一个小小奴婢,传了出去,你我君臣的名声都不好听——叫她进来吧!”
杨玉瑶连忙请辞回避。
李隆基却道:“影殊不是你的闺中密友么?你就留下吧!”
杨玉瑶乖乖应喏,坐着没动。
片刻后,影殊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进了琴室,诚惶诚恐的拜倒在了李隆基的面前,山呼万岁。
看到影殊这副模样,杨玉瑶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入宫面圣时的情景,那怎是一个紧张所能形容?
说来也不奇怪,现如今大唐天子的君威正当如日中天,王公大臣在他面前都噤若寒蝉不敢直视,又何况是卑微胆懦的女流之辈呢?
影殊趴跪于地过了半晌,李隆基才说了一句,“抬起头来。”
影殊小声应了一喏,慢慢的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仍是低着眼睛看着地面,不敢直视皇帝。
“你就是影殊。”李隆基说道,“区区一介奴婢,朕却久闻你的大名了。”
影殊低着头不敢说话也未敢乱动,心跳却是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李隆基看了身边的杨玉瑶一眼,语气变得和缓了一些,问道:“说吧,萧珪给你寄了什么东西来?”
影殊连忙答道:“回陛下,家主寄来一口上了锁的木箱子,奴婢未敢私自开启。因此,奴婢不知箱中是为何物……”
李隆基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之色,杨玉瑶连忙小声说了一句,“陛下,还有一封家书,臣妾是曾见过。”
影殊连忙从怀里拿出那封家书,“陛下,家书在此!”
高力士正欲上前把家书拿来呈给皇帝,李隆基却摆了一下手,“不用看了!”
高力士退了回去,影殊便将那一封十分寻常、没有半点秘密可言的家书,收了起来。
李隆基问道:“影殊,你当真没有看过箱子里面的内容么?”
影殊连忙答道:“回陛下,奴婢不敢欺君。奴婢,当真没有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