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与来瑱叙谈几句之后,李嗣业便告辞而去,带着任霄章迈一起回了军堡。
萧珪坐在了来瑱的病榻旁边,说道:“我看李嗣业,把你视作了亲人一般。”
来瑱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他是我见过的最勇猛的汉子,也最讲义气最坦荡磊落的那一个。”
萧珪说道:“我也十分欣赏李嗣业这样的汉子。”
来瑱眼睛一亮,“既如此,萧御史何不将他招致麾下?”
萧珪淡然一笑,“他跟着哥舒道元,有什么不好吗?”
来瑱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颇为尴尬的笑了一笑,说道:“哥舒将军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萧珪说道:“哥舒道元用两百匹于阗好马,才将李嗣业换了过来。可见,他也是十分器重李嗣业的。”
来瑱面露笑容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他不是很看得起哥舒道元这个人。
彼此心知肚明即可,萧珪不再讨论此事,却道:“少将军,你知道令尊为何烧掉军书,并且专派你来传送军令吗?”
来瑱微微皱眉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曾经想过。我觉得,我阿爷已经心灰意冷,不想留在西域继续为官了。”
萧珪皱了皱眉,“为何如此?”
来瑱说道:“大概就是因为,这一次的西域之战。”
“此话怎讲?”
来瑱轻叹了一声,说道:“这一次西域之战的作战计划,实在太过残忍。”
萧珪问道:“可以详细跟我说一说吗?”
来瑱点了点头,说道:“至从大唐在安西成军的第一天起,百余年来,安西军都在传承一个重要传统,那就是特别重视袍泽之情。在安西军内部,从最高统帅到最小的兵卒全都亲如同胞兄弟,愿为彼此两肋插刀,挡刀挡箭。安西军,从来都不会抛弃任何一位袍泽,也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座大唐的城池。可是这一次的西域作战计划,却要我们用大唐的城池和将士的性命去当诱饵……”
说到这里,来瑱咬起了牙关,神情颇为悲愤。
萧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说道:“好了,不必说了,我知道了。”
来瑱轻吐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其实我阿爷早就不止一次的说过,他的官已经做到头了。将来的西域,迟早会是盖嘉运说了算。他还要我想办法留下来,留在盖嘉运的身边监督他,让他少干一些用人头换功勋的事情。但是我,恐怕做不到……”
萧珪心中灵犀一闪,说道:“那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来瑱微微一怔,“萧御史的意思是……”
萧珪说道:“我想留在西域。做一些我想做、我该做的事情。”
来瑱颇觉意外,说道:“萧御史不是快要和咸宜公主殿下成婚了吗?大唐的驸马,是不大可能被派遣到西域这种地方为官的吧?”
萧珪说道:“这个你先不用管。你只说,如果我能留在西域,并与盖嘉运一起共事。我能不能起到你阿爷说的那一个,监督盖嘉运的作用?”
来瑱“咝”的吸了一口长气,面露一丝惊喜神采,说道:“盖嘉运从来不把身边的同僚放在眼里,就连面对我阿爷那样的上峰,他也是趾高气昂、态度嚣张。他唯独敬重京城的权贵,简直快要把他们视作亲生爷娘一般。倘若将来,萧御史真能留在西域监督盖嘉运,他定会大有收敛,不敢再有任性胡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