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已定,萧珪便立刻动手写好了一封书信。为免尔微特勒看不懂,他叫裴蒙用突厥文将书信抄誉一遍。
裴蒙一边抄誉一边好笑,说先生骂人的功夫可真是炉火纯青,全篇不带一个脏字,却把尔微特勒骂了一个体无完肤。我甚至无法用突厥文,准确的将它翻译出来。因此最好是将先生的原文也一并给他送去,万一尔微特勒博学多才精通汉语,那这篇书信所能发挥的作用就更大了。
萧珪赞同他的意见,但是这篇书信要不要送,什么时候送,还得看了情况再作决定。
书信准备妥当之后,萧珪叫传令兵立刻收拾营帐等物,大家马上下山。
裴蒙见状,问道:“先生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吗?”
“不知道。”萧珪摇了摇头,“战场瞬息万变,没人敢说一切尽在掌握。”
裴蒙停顿了一下,说道:“先生,有句话在下本不该说。但是……万一此战我军败了,那该如何是好?”
萧珪淡然道:“未虑胜先虑败,这是为将之人的好习惯。但从拨换城开始,我们就早已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一切准备。这又何必再问呢?”
裴蒙脸上露出了微笑,“先生,真是变了。”
萧珪微微一怔,“有么?”
裴蒙说道:“记得初见先生的时候,是在萧关县的小城之内。那时的先生固然睿智而聪敏,但多少给人一种青涩之感。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先生已然脱胎换骨。当初的青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卓尔不凡的大将之风!”
萧珪顿时笑了,“就凭我当了几天的挂名元帅,也配称大将之风?”
裴蒙说道:“先生不必过谦。裴某虽然不是什么人物,但在河陇经营消息网时,也没少结识挂印封疆的高官大将。和先生比起来,那些人也就只是一群营蝇狗苟的庸官俗吏。包括那一位,号称当代名将的陇右节度使张忠亮。”
萧珪笑道:“裴蒙,你这张嘴还真是挺毒。为了捧我,不惜贬损一群大人物。”
裴蒙说道:“嘴毒,总好过心毒。这是先生教我的道理。”
萧珪问道:“我什么时候教你的?”
裴蒙说道:“自从跟随先生之后,在下便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心中有了什么想法,无论它是高尚的还是恶毒的,我都会毫无保留的将它说出来。谋事在我,断事在先生,我只需尽我的职责便好。”
萧珪说道:“最终我是否采纳了你的意见,究竟是干成了好事还是坏事,这就全在我的掌握了。是这个意思么?”
“对。”裴蒙点头,“就像严大说的那样,砒霜尚可入药。至于如何用法,救人还是杀人,就全在医者一念之间了。因此,我一点都不介意别人称我为‘毒士’。我甚至觉得,这是对我的一种褒奖。”
萧珪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好吧,毒士。现在,我们该下山去了!”
天黑时分,萧珪与裴蒙等人来到了山下的军营里。
此时,营中一片灯火通明戒备森严,但又颇为安静。军士们轮流值哨轮流休息,以此应对敌人的疲兵战术。
萧珪来到了中军帅帐,没有叫人通报,直接走了进去。
哥舒道元正光着一个帮子,叫他儿子给他的后背上药。突然一眼见到萧珪,他连忙站起了身来,差点把哥舒翰手中的药碗都给打翻了。
“萧元帅,你怎么来了?”父子二人同时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