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胡禄达干的一声怒喝,气氛斗然变得紧张起来。曲乐被打断了,舞伎停止了表演,守在户外的突骑施侍卫们甚至做好了战斗准备,个个屏息凝神严阵以待。
萧珪淡定如初面带微笑的看着胡禄达干,说道:“看来胡禄达干,并未完全理会我的意思。”
胡禄达干眨了眨眼睛,脸上立刻挤出了笑容。他略微欠身施了一礼,说道:“确是在下愚钝,误解了萧元帅话中之深意。加之不胜酒力,在下一时糊涂冲撞了萧元帅,还请恕罪!”
“无妨。”萧珪扬了一下手,曲乐再起,舞伎们又欢快的跳动了起来。
胡禄达干倒了一杯酒走到堂中来敬萧珪,以示歉意。
严文胜暗自好笑,心想这个胡禄达干,倒是很懂得顺坡下驴。但是他的命门已被先生死死掐住。那么他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被先生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接下来,萧珪没有再激惹胡禄达干。大厅里的气氛,逐渐归于平静。
过了一阵,突然从城外远远的传来了一阵,激昂的号角之声。
这个声音,萧珪再也熟悉不过。那是突骑施军队当中惯用的牛角号,发出的号令之声。他故作惊讶的说道:“莫非突骑施的军队又对于阗,发起了一轮新的冲锋?”
胡禄达干站起身来,说道:“萧元帅,这是我军退兵的号令之声!”
萧珪眨巴着眼睛,一副不大相信的神色,“是么?”
胡禄达干拍了拍胸膛,斩钉截铁的说道:“在下绝对不敢欺瞒。萧元帅若是不信,可立刻派人出城查问。”
萧珪面露笑容,“胡禄达干言重了。我当然信过你。我只是没有想到,莫贺达干的撤兵竟会如此之快!”
胡禄达干的脸皮很不自然的抽动了几下,神情尴尬又郁闷,但又仿佛有了几许庆幸。
萧珪说道:“看来我要恭喜尔微特勒。他成功的保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胡禄达干暗吁了一口闷气,说道:“萧元帅,在下有一个恳求。”
萧珪扬了一下手,“请讲。”
胡禄达干说道:“尔微特勒从小尊贵,从未受过何种屈辱和虐待。在下恳求萧元帅能够宽宏大量,莫再出言折辱尔微特勒,更不要虐待和伤害于他。”
萧珪说道:“那就要处决于,贵方有没有足够的和谈诚意了。”
胡禄达干说道:“不到一个时辰,莫贺达干就已经下令撤兵。这样的诚意,难道还不够吗?”
萧珪冷笑了一声,说道:“胡禄达干,请容我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假如我无故将你掀翻在地挥拳痛打,然后在旁人代你求情之下,我再将你放开。你会感激我的宽宏大量,还对我歌功颂德吗?”
胡禄达干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萧元帅,你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小肚鸡肠之人。为何要在这种小事上面,斤斤计较呢?”
“小事?斤斤计较?!”萧珪一巴掌拍在桌几之上,嚯然站起,沉声怒喝:“那于阗军堡之中,尽是与我生死之交的袍泽弟兄!莫贺达干率军攻城,杀我袍泽、伤我弟兄。你说——这是小事?!”
曲乐再一次突兀的停顿下来,舞伎们更是被吓坏了,她们全都挤到了厅堂的一角,瑟缩成了一团。厅堂外的侍卫们正要上前,突然发现四周全是弓箭手,个个拉满了弦对着他们。
胡禄达干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连忙弯腰下拜,“在下失言,萧元帅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