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玩家去四、五、六楼选房间入住。】
系统没有给他们分房间,很明显是让他们自己分配自己选。
其他玩家都现在原地没动,等师天姝去了六楼,才纷纷行动起来。
当然抢占六楼人最多,跟大佬一层,怎么也安心些。
宁宿无所谓,他和祝双双直接去了四楼,选了两个挨着房间,季明瑞犹豫了一下,选了祝双双对面房间。
这个城堡很大,每层有六七套房间,房间也并不显得拥挤,每一套都有衣帽间、洗手间、书房,竟然还有一个儿童房。
宁宿:“竟然比槐杨村别墅分到房间还要好!”
小孩点头,拽着宁宿衣角看那张大床。
宁宿带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无比满足。
不仅房间宽敞,还贴心地准备好了一切入住物品,衣柜里满满衣服,书房除了书,还有一个装满牛奶果汁小冰箱。
宁宿眼睛都亮了,“也太好了,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
小孩点头。
宁宿踩了一脚过于柔软地毯,低头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什么,但马上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这又不是解密本!
宁宿美滋滋地冲了个热水澡,看着那个大浴缸,还给小孩来了个泡泡浴。
鬼生长这么大,从来没拥有过泡泡浴,无数个泡泡围着他,把他眼睛映得水润透亮,像个正常小孩一样充满童稚惊喜。
宁宿把一堆泡泡放到他柔软头发上,“可爱。”
小孩立即仰起小脑袋看他,扑棱了一下两只小胳膊,弯着眼睛欢快地抱住了他。
宁宿刚换好衣服被弄湿了,他一点也没在意,摸了一把小孩头,对他说:“我们现在不缺吃,你别去捡小巫婆虫子了,那会得罪大佬。”
“要知道,养一只蛊虫很不容易,有时候要用不少精血。”
小孩点头。
想到小蛊婆,宁宿疑惑地嘟囔,“奇怪。”
到底是哪里奇怪他没说,小孩也一点不关心别人。
宁宿嘟囔了一声后,继续叮嘱小孩:“在这里,你得活泼点礼貌点,多说说话,要是能交到朋友就更好了。”
鬼生迟疑了一下,“嗯,说话。”
两人洗得香喷喷热乎乎,从浴室里出来。
宁宿:“开始等我们鬼朋友,能过上这样生活,还多亏我这位鬼朋友,我们得好好迎接他。”
小孩点头。
“我们鬼朋友会从哪里诞生?”
宁宿带着小孩转了一圈,“马桶里爬出来?床底下钻出来?电视里爬出来?”
宁宿推测了一圈,干脆躺在床上不管了。
还没到晚上,系统也没说玩家不能串门,祝双双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来敲宁宿门。
正巧,季明瑞从房间出来,对她说:“一起讨论讨论?”
“好。”祝双双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宁宿门。
应声是鬼生,他声音凉凉脆生生很好辨认,“好累哦,要睡了。”
祝双双:“……”
鬼生,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敲敲门。
祝双双无奈跟季明瑞一起到他房间讨论。
完成任务小孩飞快地跑回床上,宁宿满意地捏捏他脸,“好不容易进了一个存活本,怎么能像解密本那样操劳。”
鬼生认可点头。
两个小男孩幸福地躺在大床上,等待着他们鬼朋友到来。
所有玩家中,也只有他俩这样。
斜对面房间,季明瑞正和祝双双讨论副本和玩家,楼上,就连师天姝他们也在聊这个副本,虽然只有寥寥几句。
跟师天姝一起进副本银桦社成员是颜诺。
那天晚上,颜诺给师天姝按摩时手向上移了一点,他以为自己完了,没想到师天姝听他唱了一首歌后,让他跟着她一起去下一个副本。
一个大馅饼当场从天上砸到他身上,颜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师天姝进副本,一般都是新副本,要是能从第一次开启副本里回来,他在社团地位必然会上升。
更重要是,是师天姝带他去。
在强者为尊游戏基地,社团里没有实力人没有人尊严,一些大社团里有以色侍人性|奴存在,在基地不是什么秘密。
师天姝作为银桦社团社长,拥有最多副本地图,也就是最多生机,同时本身就是顶级玩家,想爬她床人多了去了,男女都有。
颜诺按摩时也是鬼迷心窍,存了一丝这样想法。
而实际上,不管外面怎么猜测,他们社团内没见有人成功,至少是明面上没有。
师天姝带他进副本,已经是件让社团上下多看他一眼事了。
颜诺觉得自己是有点特殊。
他激动又紧张地抓着这个机会,小心地卖力地表现自己。
“社长,洗澡水已经放好了,等您洗好我再给您按摩一会儿吧。”
六岁师天姝坐在阳台摇椅上,望着城堡外童话镇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幕即将降临,童话镇笼罩了一层黑蒙蒙烟雾,只有不远处儿童游乐园正亮着明显灯光。
旋转木马上歌声隐隐传来,是稚嫩又空洞童声。
师天姝摘了马术帽,脸颊旁发丝在腥冷夜风中轻轻晃动。
“怎么长得难么像?”她像是在问自己。
颜诺知道她说是什么,上楼时他也听到别人说这件事了。
那个看起来有点呆,奇怪小男孩,和六岁师天姝长得像姐弟。
今天那个叫宁宿小男孩出尽风头,博人眼球路数想都想不到。
想到他竟然坐在小蛊婆身边吃饭吃得那么香,颜诺就一阵反胃。
没看到她多脏,没闻到她多臭吗?
他没想到,这些把戏也引起了师天姝注意。
“难道是我父亲大人在外面私生子?”师天姝食指敲了一下脸颊。
颜诺心里莫名有种低劣愉悦。
他在社团里听说,社长进游戏前,就是全球数得上大家族里大小姐。
她母族显贵,外婆身上有世袭爵位。
他父亲有权有钱但风流,偶尔会给她带回一个弟弟或妹妹,甚至是哥哥。
不幸是,这些私生子都没有好下场。
全部出自当时还不到十岁大小姐之手。
“可是,我看到他,一点也不想杀他。”师天姝轻声呢喃,回想着第一次见宁宿时感觉。
颜诺扯了扯嘴角,“世上那么多人,长得像也不算什么,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师天姝笑了一声,颜诺莫名觉得她心情还算不错。
她说:“行,不想他,你说说吧,你是第一次进三级副本,看明白了吗?”
“什么?”颜诺一愣。
他们不是才刚进副本吗。
师天姝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系统说那么明显了,你还没明白吗?”
在这一瞬间,颜诺十分真实地感受到了,在这场恐怖循环里,玩家和玩家之间天堑。
他感觉师天姝她只是听了系统介绍和提示,就已经明白了这个副本是怎么回事。
师天姝最常做事有两件,下副本和看银桦社员带回副本地图,她亲历和掌握副本数量难以想象,恐怖游戏经验无人能敌。
她就是像是武侠小说中,那种阅遍天下武功秘籍人,别人刚一亮手,她就能看出门系和路数。
是可以被系统邀请去设计副本游戏人。
师天姝说:“我给你画重点,系统多次提到幸运值,重要npc鬼朋友,守护关系,再想这个副本名。”
颜诺被一股深深无力感淹没,这种要接受自己平凡甚至无能,和顶级玩家之间有一道好像永远无法跨越鸿沟感觉,会让人无比疲惫。
给圈出重点,他还是两眼黑。
师天姝盯着游乐场那个旋转木马看了一会儿。
“你能想明白我们为什么变成五六岁样子吗?”
总是要说点什么。
颜诺在师天姝身上感受到巨大挫败感,这挫败感又让他更迫切地想在师天姝面前表现自己,证明自己。
“这个童话镇里都是小孩,系统又说鬼朋友即将诞生是伴生鬼,我们变小是为了和他们更好相处?”
师天姝声音微凉,“你就想到这些?除非把我们变成刚出生时,否则再小也契合不到伴生之说了,所以这并不是重点。”
颜诺张了张嘴,又想要解释。
师天姝却没兴趣听了,淡淡地说:“把昨晚那首歌再唱一遍。”
六楼阳台响起歌声遮住了游乐场传来渗人童歌,让很多玩家心里舒服了很多。
可这只歌声持续了三分钟,就被系统打断了。
【请玩家回到自己房间,第一位鬼朋友即将出现。】
夜幕完全笼罩了童话镇,黑色肆意侵蚀,一轮惨白弯月悬挂于城堡之上。
城堡顶上那个被穿破胎儿雕像,在月光下肤如凝脂,细腻油润。
整个城堡陷入幽深寂静之中。
六楼所有房间房门紧闭,走廊红色木板上,传来嗒嗒声。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这显然就是系统说鬼朋友,玩家们没想到,所谓鬼朋友诞生,是直接从不知名地方来到走廊里。
系统把鬼朋友比作守护天使,白天听着还能假装是那么回事,可在深夜阴森城堡中,“鬼朋友”重点就落在第一个字上。
这是一个鬼。
城堡陷入寂静之中时,游乐场旋转木马上童歌变得清晰很多。
“妈妈肚子好温暖,想要扯到地狱陪伴。”
“我死时候,它在颤,可是对我眷恋?”
“长大后,你为什么总对我不见?”
“我被固在冰冷房间,你可听到我哭喊?”
淡淡悲伤,稚嫩声音,窒闷曲调。
伴随着“嗒嗒嗒”有节奏靠近脚步声,像是有个小鬼在走廊边喃喃低唱边靠近,在门口徘徊。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吞咽着口水,听着门外声音。
在那道脚步声靠近时,颜诺已经满头是汗,几近虚脱了。
可是他贴在门上,强撑着不让自己坐下。
不仅不让自己坐在地上,他脚都不愿意触碰到地板,他从沙发那里搬了一个方踏到门后,此时正双脚踩在上面,和地板隔开一段距离。
他想起从师天姝房间出来时对话。
听到系统提示时,他立即要回自己房间,手放在门把手上时,师天姝忽然问他:“你不觉得地毯过分柔软了吗?似乎有细微颤动?”
这座奢华城堡,除了走廊,每个房间都铺着厚厚柔软羊毛地毯,踩上去柔软触感传到大脑里是正确意识,一般有人不会怀疑这地毯是不是太柔软了。
因为这里一切东西都是用奢堆出好,地毯比平时接触柔软也潜意识合理。
至于细微颤动,从在城堡门口看到那个模糊了距离胎儿雕像开始,大脑就被植入了轻微眩晕感,更不会注意到地板是不是有轻颤。
师天姝这次没继续极有压迫感和摧残性社长提问,而是直接说:“你肯定不想掀开地毯看看,我直接告诉你我猜测。”
师天姝坐在阳台躺椅上,仰头向上看,闭着眼说:“我猜这是子宫内壁。”
那一瞬间,颜诺好像感受到了脚下颤动。
无数细小血管蔓延,承起小小心脏震颤。
颜诺不发出任何声音地擦了一把额头上汗,嗅到了空气中一直存在难以形容气息,腥冷,腐烂。
此时大脑皮层过于活跃颜诺,想象这种味道,是从一具死尸身上发出,但那死尸还有脉搏,人还未死。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难以忍受异味,不全是从蛊婆虫身上传来。
这座城堡诡异并不只是鬼。
脚步声越靠越近,颜诺耳中接收到震动,不知道是那逼近脚步声,是他心跳声,还是地板颤动。
他已经分不清了,什么都分不清了。
“嘭!嘭嘭!嘭嘭嘭!”
一道清晰敲门声响在六楼走廊里。
六楼玩家们心猛地一跳,在发现不是敲自己门时,稍稍松了一口气,神经仍然紧绷着听外面动静。
颜诺咬着下唇身体打颤,腿软地不敢从方踏上移动一点。
没得到回应,敲门声更加急促响亮。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夹杂着一种奇怪,像是稚嫩童声磨过铁片声音,“呜哈、呜哈、呜哈呀……”
声音越来越悲伤,裹着沉沉哭腔,“呜呜哈,呜哈呀……”
而听着人头皮越来越麻,心脏被尖锐阴针一下下刺着,不是多痛苦,就是以一种令人全身抵触方法,强行插入寒针。
终于,浑身被汗湿颜诺在一遍遍地自我催眠下,做好面对准备。
六岁男孩在一阵阵拍门声,和悲伤沉重“呜哈”声中,颤颤巍巍地从方踏上下来。
手握在门把手上,掌心汗浸到铜上,在忽地一声拍门声中,下意识用力。
“吱——呀——”
门开了。
走廊里空荡荡,其他房间门静默紧闭。
繁复华丽吊灯上根根小蜡烛,只能照亮灯下一方小天地,走廊上红色地板颜色由近及远越来越深,如一根割开血管。
在一块红地板之上,微弱烛光下,一个铜像小人正看着他。
铜颜色偏黄近金,脸上五官僵硬虚假,眼珠塑料质感,嘴巴上弯呈现一个诡异笑容,像是从哪个骗人小佛寺里跑出来低廉佛像。
“呜哈,哈啊。”
颜诺一下跌坐到地板上。
随即,他好像又感受到地板上颤动,想到师天姝话顿时一跳。
四肢酸软动不了。
颜诺终于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