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第一个古曼童,就是一个将军用自己儿子做成,有了他,他战无不胜。”
“我女儿一定也会助我所向披靡。”
“她一定会成为最厉害古曼童。”
那张泛黄纸张上写满疯狂话语,一个人疯癫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些荒唐话语,在最阴暗处,字迹会因兴奋而有波折。
那些残暴画,最血腥处会有重重圈涂。
他有温和儒雅气质,不凡家世和地位,也有一颗走火入魔心。
“童话,别小孩都知道童话吗?”小女孩继续问。
宁宿不知道该怎么跟曼曼解释什么是童话。
童话里是小仙女,小精灵,而她只有小骷髅。
“啊。”宁宿说:“那我今晚给你讲一个童话故事吧。”
曼曼抿了抿唇,沉默走进大门。
“嗯?”
坐在一楼门口台阶上,正等他们鬼生,见到他们就一路小跑过来。
他一激动或者开心,还是会斜斜地跑。
曼曼纠正他:“要正面跑,斜着跑打脚,还会跑歪。”
鬼生:“嗯!”
他抱住宁宿胳膊,抬头看他。
宁宿看看他,又看看曼曼,说:“既然都不想睡,那我给你们讲个童话故事吧。”
他们就坐在小骷髅乐队开演唱会草地上,每人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像模像样。
宁宿先讲了很有名美人鱼故事。
曼曼:“她好蠢,为了一个男人伤害自己。”
鬼生:“嗯!不要爱上王子。”
宁宿:“。”
宁宿又讲了灰姑娘故事。
曼曼:“她为什么不杀了两个坏姐姐?”
鬼生:“不能杀好姐姐。”
宁宿:“。”
他疲惫地按了按额角,“天不早了,去睡吧。”
三个孩子沉默地向楼上走。
要各自回房时,宁宿说:“反正我们现在都这么一点,床那么大,不如和在城堡里一样,住在一间房里?”
两米宽床,对于三个三四五岁大小孩子来说,确实非常大。
他们像一朵三瓣花一样,头靠在一起,三个方向睡觉。
不知道都是什么时候睡着。
等曼曼睁开眼时,床上另外两个男孩已经起床了。
她在后院找到他们。
宁宿正提着篮子摘小番茄,从他表情里能看出,他确实很喜欢这些蔬菜花草。
那个女人也喜欢。
两个都喜欢花草人,却完全不一样。
一个沉溺于花花草草世界,软弱地逃避现实,种了花又种菜,好像现实就会美好明亮,她会就是个好妻子好母亲。
一个喜欢花草蔬菜,喜欢它们在阴暗世界里,提供食物和明亮色彩。
一个软弱得对亲生女儿即将来临死亡视而不见,一个敢在没有一滴力气时去挡千万怪物小孩。
鬼生蹲在那块试验田前看了一会儿,“芽芽?”
宁宿在前面高声回应,“一定会发芽!”
鬼生:“嗯!”
他就拿起小花洒,又给种在试验田里奇奇怪怪,她带来种子浇水。
已经种下好多天了,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宁宿回头时,看到小女孩正站在后院门口,静静地地盯着那块试验田。
早饭吃很安静。
宁宿吃完放下筷子,说:“我今天得出去一趟。”
鬼生一下抬起小脑袋:“嗯?”
曼曼慢吞吞地喝下最后一口汤,“你都知道了是吗?”
宁宿说:“不算全知道,如果曼曼愿意告诉我就更好了。”
他只是知道,他们这些鬼朋友确实是古曼童,当年全部是一个人古曼童,而且目前大部分,都是世人眼里邪恶古曼童,或者说是小鬼。
他们有深重怨气和戾气,因而应该很不好对付。
所以他想出去,去祝双双和季明瑞那里看一看,他对傻白甜和钱袋子不太放心。
至于其他,他并不很清楚,还有很多疑惑。
比如,曼曼真是鬼主吗?
如果鬼朋友很喜欢玩家,除了刚进这条街时,撕碎玩家也要跟玩家在一起,还会做什么?
曼曼说:“你进不了他们房子,那是他们领域,就像别玩家进不来我们家。”
宁宿:“昨晚我们不是进那个小女孩房子了吗?”
曼曼说:“那是因为她快消逝了,法力低微难以支撑房子领域。”
宁宿想起,刚进这条街,两个玩家被五个鬼朋友撕碎时,曼曼也说过这样话。
她问他是不是觉得他们残忍,她说可是他们五个鬼朋友也会死啊。
宁宿明白了伴生意思。
鬼朋友被毁玩家会死,反之亦然,玩家死了鬼朋友也会慢慢在这世界上消逝。
这是宁宿进入第二个副本,他不理解,在基地听说同一个副本是可以无限次开放,如果玩家死了,鬼朋友也跟着死,那下一次开放呢?
鬼朋友又重新复活,抹掉记忆中他们这一批玩家部分,重新开始吗?
还是说,会有新,数不清这种鬼朋友被创造出来,源源不断地来到童话镇?
如果这个副本有鬼主,且曼曼就是鬼主,宁宿觉得应该是前一种可能,一个副本不会换鬼主。
那么,宁宿第一次觉得,在这无限次重复中,在这游戏中痛苦煎熬不只是玩家。
这群从来没被善待过,横死变成厉鬼孩子,一次次感受被爱或被欺骗,又不断失去或消亡,陷入无限循环中。
宁宿:“我要去试试。”
那五个鬼朋友宁愿消逝,也要把玩家一部分带回家,让玩家陪着自己。
其他鬼朋友呢?
宁宿得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他更要去看一看。
曼曼静静地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说:“你去吧,记得回家就行。”
宁宿微愣。
吃完饭,宁宿就出去了。
果然,如曼曼所说,他进不去。
明明大门就在前面,他能看到房子,甚至能听到里面声音,可跨过大门后,就是看不到进房那扇门。
这一个个风格不同,来自不同区域房子,就像是存在于不同空间中。
房子可以模糊空间距离,和城堡顶上胎儿雕像,以及怪物小孩一样。
房间里鬼朋友不想外人打扰时,外人就无法进入。
宁宿站在空无一人阴暗街道上,想了一会儿,想明白就回去了。
这是每个玩家自己游戏。
从进入城堡开始,玩家每一个选择指向不同结局,就和人生一样,别人干涉不了。
他回去时,鬼生和曼曼正并排坐在台阶上等他。
三十天只剩下六天。
宁宿问曼曼:“你不对我做些什么吗?”
难道就打算让他这么轻松活到30天,完成任务离开游戏?
那他有点不知道,他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都不挽留一下他。
曼曼说:“我可能会把你变成同类,这是我们唯一可以留住你们,并能达到同生方法。”
小女孩撇开脸,“毕竟,你还不错,鬼生弟弟也很好。”
“啊”宁宿想了想,“那是不是得把我剁碎?你可能剁不动我。”
他是一只修炼多年僵硬老丧尸了。
“……”
曼曼:“用火烧你下巴,烧出尸油也可以。”
宁宿:“有点不好意思是,我也不怕火烧。”
“……”
曼曼:“我还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血腥恐怖方法,一定能把你变成同类。”
宁宿沉默。
他不知道该不该打击一个小女孩幼小心灵。
小女孩对他沉默却有别理解。
安静小女孩情绪有了很大起伏,“你是不是觉得我恶毒恐怖,不如油彩木偶好?是,我就是一个恶鬼。”
“因为从来没有人期待我会成为一个人!”
她诞生就是要变成鬼。
她还在母胎里,那个男人就给她起了曼曼这个名字。
世上所有父母,在有孩子前,或孩子在母胎时,会期待孩子将来变成一个怎样人,优秀、健康,亦或是简单快乐。
而她,甚至没有人期待她会成为一个人。
那个男人生她,就是要杀死她,把她变成古曼童。
他是一个变态,疯狂,又自卑,完全被权势财富迷了眼人。
他不甘平庸,对权势渴望疯长。
自从在一个次因缘巧合得到第一个古曼童,正巧又升职之后,他就开始如瘾君子一样想拥有一个又一个。
最初是从正规途径请古曼童,接着他不满足于此,他开始从国外黑衣阿赞手里购买更邪性更黑暗古曼童。
他上瘾了一样,随着权势财富积累攀升,野心欲望不断蒸腾,心里暗黑和病态也逐渐失控。
他甚至不满足于从各地购买,而是想用自己血脉做一个古曼童。
因为他知道,世界上第一次古曼童就是一位父亲用自己儿子做成,那是最强古曼童。
他以为有血缘亲生儿女才能最强助运。
于是,他就有了这样病态疯狂想法。
于是,这就是她诞生意义。
她诞生意义,就是被亲生父亲杀死,成为一个戾气深重又被能被掌控恶鬼,帮助他获取权势地位。
她从出生起,喝不是奶而是人血和尸油,吃不是宝宝餐而是尸体和鲜活内脏。
她从里到外,都是恶,毒,邪。
她不懂童话,她不知善恶。
她是一个天生恶鬼。
连亲生父亲肉都可以吃。
因为她不知道,父亲是不可以吃,她父亲就杀了她,“吃”了她。
她就是一个恶鬼,是永远都无法改变事实。
小女孩跑了,两个男孩茫然地站在原地。
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说话也不出来吃饭,不管两个男孩怎么敲门。
三十天只剩下五天。
这天,宁宿一出门被一块从天而降巨石砸倒。
那巨石有他百倍大,能完全把他砸成肉泥。
宁宿在巨石下躺下了半个小时,从另一边挖坑出来了。
这天,大平层中。
祝双双正和吱吱一起并排坐在窗口,看外面车水马龙。
吱吱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在阳光晕出一个个彩色小光圈中,看她闪着光发丝。
“姐姐。”他叫。
“嗯。”她一边织着围巾,一边应他。
“姐姐想下棋吗?”
茅草屋里。
季明瑞在教岁岁认数字、算数,“你连这些都不会,以后连冥币都不会花,这是最基础,一定得学。”
“对了,你有国外朋友吗?要学外语吗?”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像你这么大时候,已经会说三国话了。”
岁岁痛苦地趴在书桌上,不想说鬼话。
平房中。
孟江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又紧又密白绷带。
他问:“阿伊,你当时就是这么被杀死吗?疼吗?”
阿伊说:“疼,他们一直收紧,感觉骨头都被裹碎了,还闷闷,喘不过气来。”
海景房中。
蜡像小人跑到正看书师天姝旁边,问:“我们还不走吗?”
师天姝说:“别急,我很快就能带你到其他世界了,你会看到更广阔天地,过往会被挤成一粒小芝麻,无足轻重。”
阴暗楼房中。
蛊婆正在一个怪物小孩身上养虫子。
胎记男孩害怕地半躲在卧室门后,过了许久,他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手里捧着一支蜡烛。
微弱且颤抖一小簇烛光,为蛊婆照亮了一方并不刺眼,恰到好处小天地。
蛊婆转头他。
男孩脸上有一块黑色胎记,覆盖在一个右眼眶上,但这不影响他眼睛美丽。
就像那个男孩一样。
很奇怪,最初他觉得他像他,现在他觉得他像他。
可能是因为这个为他举着蜡烛男孩,在他心里从肮脏变得美好。
三十天只剩下四天。
这天宁宿穿着短袖短裤在泳池里游泳,忽然一块块冰块从门外飞进来,“嘭嘭嘭”砸进泳池。
清水哗啦啦溢出,两百平泳池被一块块巨大冰块填满,并堆成一座巨大冰山。
缭绕冰气在蒸腾。
等鬼生移冰结束,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他戳了戳浮出冰水男孩胳膊,又戳戳自己胳膊,睁大眼睛,脆生生道:“一样凉!”
这天晚上宁宿又闻到了鲜血和新鲜死气。
在一间土豪风装修房间里,十分不和谐地布置了很多瓶瓶罐罐和蒸馏器皿,如同一间化学实验室。
一个女玩家身体最后一部分被火蔓延。
一个戴着眼镜女孩一只胳膊抱着一个瓶子,另一只胳膊举在罐子前,手指滴滴答答向里面滴落不明液体。
她喃喃道:“马上我们就可以永远手拉手一起玩了。”
三十天只剩下三天。
宁宿午睡时,房间各处出现无数只毒蛇。
它们从屋顶上掉下来,从窗户里爬进来,从墙角钻进来。
全部慢慢爬上床。
各色花斑毒蛇们涂着蛇信子向宁宿靠近,只需要轻轻一口,就能把人毒死。
这天晚上,鬼生敲敲曼曼门,“朋友,小骷髅,来玩。”
当天晚上小骷髅乐队又来了,依然在草地上开趴。
烧烤趴。
一条条毒蛇被架在火上烤,配上宁宿十八年研究出来秘制烤料,肉香四溢。
这一天聊天主题是,什么时候人肉最好吃。
这一天,童话镇新添加一名成员,而玩家少了一位。
土豪房间里,一个正常一点戴眼镜女孩,拉着另一个洋娃娃女孩手。
她们终于达成永久伴生,可以一直牵着手玩了。
三十天只剩两天。
这天凌晨刚过,鬼生还在睡梦中,宁宿被四个骷髅从房间里抬了出来。
别墅大院子里,无数个骷髅人正站在那里。
密密麻麻骷髅举着火把,围着一个火架,火架旁边正安静地站着一个白裙子小女孩。
宁宿被骷髅们倒立绑在火架上,他头正对着一堆火,火旁是一个瓷罐。
宁宿知道,这是小女孩死去方式。
丧尸不怕火烧,可是一个四岁稚嫩孩子怕。
火烧了很久后,完好宁宿看到小女孩眼睛里又湿润了。
不是血濛濛鲜血,而是清澈眼泪,一滴滴向下落。
视线中画面,在火苗中扭曲氤氲。
如果连自己死去方式都用了,她再也想不到更恐怖更厉害方法了。
“不用你赚钱,不用你辛苦,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想吃什么我都给你找来,我还能找到很多种子,一定有种子会发芽……”
宁宿眨了眨眼。
当骷髅军队散去,小女孩消失后,宁宿翻身从火架上跳下来,走到别墅后院。
那块试验田上有一个小烤灯,即便在寒冷夜里,也为种子提供光和暖。
宁宿手指轻轻覆在试验田上方5cm地方,源源不断黑色能量向土地里输送。
“快点发芽吧,不然她会伤心。”
浓稠黑夜里,小烤灯覆盖光圈里,男孩轻声对土地里种子说。
这一天早上,鬼生兴奋地敲曼曼房门。
曼曼在他坚持不懈吵闹敲门声中,终于在白天打开房门。
鬼小孩弯着眼睛,兴奋地挥舞着两只小胳膊,“芽芽,发芽!”
宁宿开辟那一小块试验田,挨着后院走廊,被棕色矮小栅栏围成一个正方形。
小栅栏是宁宿和鬼生一起,用一条条小木板,交叉钉在一起组装出来。
一个个小小木“X”围出了一块不伦不类试验田。
棕色矮栅栏里,一颗颗嫩绿,或深红芽儿冒了出来。
稚嫩,细小,在阴暗天空下,珍贵而旺盛生命力喷薄。
曼曼愣愣地看着那些芽儿,用力地咬住了唇。
在她活着时候,她很少能出门,因为她不能晒太阳。
少有一次,她偷偷溜出门,在路边捡到几颗种子偷偷装进兜里,回来送给爱种花种菜那个女人。
那位优雅夫人,从不和她眼睛对视,只是把种子装进了一个蕾丝袋中。
那个圆形蕾丝袋子非常精致漂亮,有一条长长薄如蝉翼蚕丝系带。
她冷冷地说:“这些奇怪,来历不明种子是不会发芽,既然这样就不要试图去孕育它们了。”
她四岁生日那天晚上,在一圈诡异古曼童注视下,在一个满脸皱纹老道士面带微笑念祭文中,被那个男人兴奋地架上火架。
她在烈火中痛苦哀嚎,凄厉惨叫,头始终面向一楼房门方向。
终于在她生命最后一眼,她看到那个女人从一楼房门里冲了出来。
小女孩眼睛比火光还要亮,在焦黑脸上。
可是,那个穿着真丝睡衣,哭泣女人挣扎再三,转身走进了后院里。
她手里拿着那个蕾丝布袋,上面薄如蝉翼丝带,透着朦胧皎洁月光,梦幻唯美。
在前院冒出冲天烟火时,她哭着把那些奇怪,来历不明种子种在了后院。
她假装她在忙,她在把女儿送给她种子种下,在后院,因而不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
眼泪一滴滴落在土地里,落在种子上,可是种子依然没发芽。
一天又一天,血娃娃站在那里看着。
一年又一年,黑发少女偶尔会走过去看一眼。
可是,现在它们发芽了。
明明是一样种子。
宁宿挠了挠微痒胳膊,看着又要哭出来女孩,说:“你那天没让我把话说完就跑了,其实还有一个可以长久陪伴,又能同生办法。”
男孩低头在女孩耳边说了句什么,女孩猛地抬头看向他。
就在这时,童话镇响起一阵巨响。
三个孩子抬头,看到童话镇最高那座城堡,轰然倒塌。
就算孩子们顺利出生,母体也没能坚持住。
城堡最高处那个被尖顶穿透胎儿雕像,忽远忽近,忽然近到能看清它痛苦表情,忽然远到分不清它是不是在挣扎。
宁宿看着那个胎儿想,他真不喜欢这个世界。
要是能永远关闭这个世界,不要再重启就好了。
男孩向前一跳,消失在眼前,只能看到他飞快身影,是奔着城堡方向而去。
这一天,祝双双再一次被倒吊在储物室里。
吱吱站在她面前,哑声说:“如果有我们两个人都能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办法,姐姐为什么要我死啊,我们不是伴生关系吗?”
祝双双疲惫地说:“伴生就是,我离开或者消失,你也没法继续存在,会从世界上消逝是吗?像布娃娃和稻草人一样。”
吱吱点头。
祝双双在下巴处莲花灯灯光中,疲惫地闭上了眼。
原来,副本世界不一定是恐怖,还有恶心。
这个恶心设定,恶心试验,恶心系统。
她用力咬了咬牙,再次于眩晕中睁开眼。
“吱吱,姐姐不喜欢这盏莲花灯,我们换个方式好吗?”
男孩不知为何无比干哑嗓子,艰难地发出细小声音,“这是最不疼方式,莲花灯会把姐姐魂魄一点点吸进去,好好保存着。”
祝双双头疼欲裂,“姐姐小时候溺水,那个池塘里好多脏脏泥土,姐姐……”
她摇了摇头,晕晕地,断断续续地说:“姐姐在脏泥里,抬、抬头看……上面,上面,全是遮天蔽日,大荷叶,看不到太阳……”
“间隙里唯一能透出……光啊,是荷花,荷花粉,好讨厌啊。”
“好讨厌,荷叶和荷花……”
祝双双在荷花灯炙烤下越来越晕,越来越疼,疼她浑身抽搐,好像有什么在抽离她身体。
灯光颜色变成粉色,又像是绿色,是荷花和荷叶颜色。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深不见底池塘泥底。
那时绝望也重新扼住了她,一点点向她身体里蔓延,侵蚀她身体和精神。
模模糊糊中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她哥哥在喊她?
不是,是稚嫩阴凉声音。
“妈妈肚子好温暖,想要扯到地狱陪伴。”
“我死时候,它在颤,可是对我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