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学生的金主

许是因为时隔三年再次见到花逐阳，易尔久违地做了个梦。

梦中，她回到了和花逐阳在长安城墙上肩并肩骑车的那一刻。

傍晚时分，他们从南门向西骑去，迎着落日，耳机里连麦听的是落日飞车的歌曲。

听落日飞车，睡到心上人。

易尔确实睡到了心上人。可惜，心上人却决绝离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易尔已经收拾打扮完毕出发去上班了。

高校辅导员有着光鲜亮丽的外表，然而起得比公鸡早，睡得比猫头鹰晚，到手的工资也就那么回事，还要情商高心细，能和无数性格各异的学生处好关系，怎一个苦字了得。

把车停在惯常的车位后，易尔去食堂买了一个煎饼果子作为早饭，边吃边往办公室走。

路过教学楼时，她无意中瞄见了一辆帕拉梅拉停在路边。学校老师们素来低调，想必车主是某位家境优越的学生。

她摇摇头，收回目光，暗自感慨年轻人那正青春的张扬。

“易老师！”

易尔回头，来人是艾方。

她点点头，微笑：“艾老师，早。”

艾方素来为人幽默，但今天，他的表情格外严肃。

“有没有看论坛？”

易尔一愣：“论坛？”

艾方看出她毫不知情，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易尔，“看看。”

易尔接过，迅速浏览一番，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同学们好，我是物理学院刘风帆，我要揭发管理学院李织瑶劈腿，与多名男生发生不正当关系，和我恋爱的同时还被老男人包养，玩弄他人感情，挑战大众道德底线。以下是我收集到的证据。」

文字下方是九张拼接长图，涉及详细的微信聊天截图和通话记录。

论坛里置顶的帖子热度很高，凌晨三点发出到早上七点半已经超过一千条评论，内容说法不一，有的甚至不堪入目。

艾方有些急躁地摸了摸耳朵，“刘风帆不光发论坛还发了微博，曝光量也不低。”

“立刻打电话来会议室约谈。”易尔当机立断，“先分开谈，完了咱们碰一下再说。”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之前还是不要让当事人碰面为好。

艾方沉声道：“明白。”

易尔是经济学院的辅导员，因为管理学院的同事休产假暂时兼任。谁曾想刚接手没一周，就遇到了这等棘手的事情。

半小时后，一层会议室。

易尔双手交叠，不带情绪的目光落在坐在对面的女孩身上。

不可否认，李织瑶确实有玩弄感情的资本。她的长相非常出众，精致小巧的脸型，清澈饱满的杏眼，清纯的气质十分能激起他人的保护欲，再加上——那一身看似普通的着装也是价格不菲。

易尔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略微思忖后开口打破沉默。

“论坛上的帖子，看到了吗？”

李织瑶没睡好，脸色很差，听到问题后更是难掩慌乱，“看、看到了，我、我——”

“论坛上所谓的证据可真可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易尔打断，条理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还请如实回答。”

李织瑶没想到易尔竟然会这么说，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像被烫到一般移开视线。

“刘风帆发的截图，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织瑶身形一僵，深深埋下头去，嗫嚅了好半天也没给出答案。

易尔心里一凉，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语气倒是保持住平静，“我换个问法，刘风帆指控的事情你都做过吗？”

“没有！”李织瑶立刻答道，嗓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我没有！”

易尔将她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都尽收眼底。约谈之前，易尔和休产假那位同事取得了联系，了解到李织瑶的日常表现情况。

一个性格孤僻、学习优秀、家境又好的漂亮姑娘，在二十岁左右这个年纪是很容易惹人眼红的，这一点易尔比谁都清楚。

“老师.....”见易尔没做出回应，李织瑶眼中的光渐渐淡了下去，“您——不相信我，是吗？”

易尔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沉吟片刻后道：“报警吧。”

李织瑶猛地抬起头来，漂亮的眼中满是震惊。

易尔沉声道：“我个人建议报警。如果你没做过，或者说那些指控中有任何一点你没做过，刘风帆的行为就是诽谤。如果你确实做了，他偷拍聊天记录的行为也侵犯了你的合法权益。”

艾方在得知易尔说出报警这句话时大为震撼，“你让她报警？？？”

易尔坐在办公椅上抿了两口咖啡，语气淡然，“嗯，不行吗？”

“学校肯定想把热度压下来，你作为辅导员教唆学生报警，这合适吗？”

艾方花了好半天去安抚学生的情绪，力图用调解的方式解决此次争端，没想到易尔这边非但不劝阻，反而给炉子里加柴火，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易尔放下咖啡杯，眉头微拧，“学校不是警察也不是法院，你怎么判断谁真谁假，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艾方猛地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好几圈后语调飙升：“真相？真相还不够清楚？私下调解还能给女生留点面子！”

易尔起身，不卑不亢地看向艾方，“就凭那几张偷拍的聊天记录，就能定罪吗？”

两人对峙，气氛有瞬间的僵持。

最终，是艾方率先移开视线。

他吐了口浊气，掏出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转了个方向推到易尔面前。

“不止是聊天记录。”

易尔锐利的视线下移，在看到屏幕上的照片后，双手猛地攥紧，连偏长的指甲深陷掌心都不自知。

艾方面露无奈，“这是刘风帆拍到的，每张照片的时间都能和转账记录对上。”

照片上，是一位着黑色风衣、身材颀长的男性一手虚扶着李织瑶的背，另一只手挡在车顶护送她上车。

即使是一个侧脸，都能看出男人的成熟和风光霁月，再加上些许亲密的动作和那辆价值百万的帕拉梅拉——金主和清纯女大学生不为人知的秘密似乎跃然而出。

易尔的后槽牙咬紧，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艾方以为她在为李织瑶失足之事而惊讶，叹了口气，“易老师，现在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易尔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照片上的男人是花逐阳，昨天刚刚偶遇的花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