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逐阳无微不至甚至有些小题大做的悉心照顾下,易尔恭送大姨妈离去,再次开始吃辣喝冰的快乐海岛生活。
这天傍晚,易尔躺在沙滩上看日落时,沉寂好几天的手机响了起来。
花逐阳递了过来,“梦圆。”
梦圆难得打电话,易尔立刻接了起来,“怎么想起打电话啦?”
那头是梦圆有气无力的声音,“小尔.......”
易尔起身,正色,“怎么了?”
“我陪李织晏回了一趟海城的精神病院看她妈妈,发现......李织瑶自杀前一周,来过这里。”
易尔脸色陡变,“她、回去过?”
“嗯。”梦圆很低落,“他妈妈情况也不好,不太认人,但是还记得李织晏的父亲。看到李织晏之后一直在咒骂。”
当年那场意外让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然而这仅仅才是开始,李织瑶的离开是大厦倾倒前的最后一击。
“李织晏还好吗?”
“不太好。我都被吓得不清,更别说他了......”
花逐阳听到李织晏的名字,拧眉,看了过来。
易尔察觉到他的目光,指了指话筒,“光你和他在海城吗?”
“还有他的助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小尔?”
易尔眉心狠狠跳了下,“你指的是什么怎么办?”
梦圆哼哼唧唧良久,“就是......你想的那样。”
易尔倒吸一口凉气,“我一直没问,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梦圆压着嗓音,言简意赅地介绍了她的心路历程。
简而言之,李织晏帮助她调解心理阴影,过程中一来二去熟了起来。
李织瑶发生意外后,她一心回报,于是更加频繁地约饭回报李织晏曾经的好意。
直到在精神病院,看到李织晏破碎的目光和失控的情绪时,她整个心都揪得生疼,她这才意识到有些感情不知不觉中早已浸入骨髓。
易尔埋头,狠狠捋了下头发,“我理解你,梦圆。但是你要想好,迈出这一步后你会面对什么。”
坐轮椅的男人,生活算是能自理,但是在很多情况下都不太方便。遑论脊柱受损情况不明,真能克服父母的压力和世俗之间——可能还要面临无性婚姻。
梦圆都清楚。
她沉默良久后开口,语气坚定,“我不在乎。”
易尔听出她的决心,翘了翘唇角,“祝你好运,梦圆。”
梦圆挂了电话后,从浴室回到客厅。
李织晏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面对落地窗一动不动。
她缓步走了过去,靠窗而立,方才和易尔聊天时的惊恐无助褪去,恢复平时没心没肺的模样。
“该吃饭了,你想吃什么?”
换作平时,李织晏必定会开口调侃她,然而今天没有。
他目光空洞地吓人,没应声。
梦圆蹲下,晃了晃他的手腕,“还好吗?”
李织晏如梦初醒,强行打起精神,“没事。”
梦圆杏眼圆睁,“就像饿的时候要吃饭,不开心的时候就要说不开心,不能藏在心里。”
她蹲在轮椅边仰着头,浅棕色的及肩发披散,看起来毛茸茸的,像一只可爱的小金毛。
李织晏看出她的担忧,心下一暖,“我是心理医生还是你是心理医生?我都知道,放心吧。”
梦圆摇头,“你是心理医生没错,但心理医生也是人也有烦恼和悲伤。那心理医生的心理,由谁来治愈呢?”
李织晏微怔。
梦圆漾笑,酒窝跳动时隐时现。
她的笑容中有些调皮,也不乏勇敢,“你是心理医生,那我就当心理医生的心理医生好了!”
李织晏虽然外向活泼,但本质也是好强的人。
除了出事当晚和葬礼上以外,他没在任何人面前显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但在此刻,在女孩清脆的嗓音和温柔的注视中,他红了眼眶。
眼泪顺着男人瘦削的脸颊落下,他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梦圆急忙转了个身背对他,“你看到我哭过一次,你也像我一样号啕大哭一次,我们就扯平了哦!”
她背对着李织晏竖起耳朵,始终没听到动静。
正当梦圆想偷瞄一眼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捞了起来。
梦圆惊呼,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了李织晏的腿上。
男人紧紧圈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肩颈,长叹了一口气。
“谢谢。”
感受到领口的温热和湿润,梦圆抚着李织晏后颈略微扎手的短发,“真要感谢的话——就陪我去吃饭?”
李织晏沉沉地笑出声,“好。”
-
易尔放下手机,表情阴晴不定。
“织晏怎么了?”
易尔抿唇,将大致情况复述了一遍。
花逐阳双手撑在身后,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还好,有梦圆陪着。”
“嗯。”
原本平静的一天,因为梦圆的电话打破。
易尔心情差到极点,“去喝酒?”
还没等花逐阳开口,易尔立刻补充,“我喝,你不喝。”
“为什么?”
“你要骑摩托,安全驾驶。”
这个理由花逐阳无法反驳。
易尔拍板,拽着他起身去了趟酒吧。
她喝得猛,一旁喝柠檬水的花逐阳忍不住开口,“慢点喝,别喝太多。”
易尔摇头,“我没事,酒量好着呢!”
花逐阳略微无奈。
换作平时,他必定要阻止,但今天情况特殊,也便由着她了。
回去的路上,易尔搂着花逐阳的窄腰,眼泪终是喷涌而出。
“花逐阳......”
“我在。”
“但你不会一直在。”
花逐阳握着油门的手轻颤,摩托车有瞬间的颠簸。
一路上,易尔再没说一句话。
回到小屋,易尔兀自去洗了澡,又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吹头发。
花逐阳见她神色清明,这才放下心来也去冲了澡。
再出来时,易尔坐在床沿发呆,长发披散,看不清表情。
花逐阳擦了两下头发就把毛巾丢到一边,“困了吗?”
易尔倏然抬眸,摇头,“你过来。”
花逐阳不明就里,在她面前站定。
易尔起身,淡淡的酒精味和女人身上的馨香随之飘散,刺激着花逐阳的嗅觉。
她身上的吊带裙随着动作滑落肩膀,露出些许风光。
然而易尔似乎毫无察觉,望向男人的美眸清冷非常,“我头好像有点晕。”
花逐阳眉梢轻挑,依然没搞明白状况。
然而下一秒,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落在喉结上的湿润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