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
楚牧野迷迷糊糊地被楚朝歌从梦中拍醒过来,然后在楚朝歌的小声催促中起床。
等楚牧野洗漱完毕以后,楚朝歌便给了楚牧野一个收拾好的破书包。
虽然书包里装的是一些被母亲撕碎的课本,但是又一页一页地粘好了。
昨晚母亲喝酒回来以后,就在家里噼里啪啦的摔东西,然后嫌不过瘾,又把楚朝歌好不容易打工攒钱给楚牧野买的新书给统统撕碎。
最后她一边用木鞭抽打在牢牢护住楚牧野的楚朝歌身上,一边嘴上骂骂咧咧着难听的字眼。
等出完气以后,她看都不看一眼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女儿和儿子,直接回了屋子里头睡觉。
楚牧野一边强压着哭意的嗓音,一边喊着姐姐,让楚朝歌不要昏过去,然后去角落里找出酒精来,给楚朝歌的伤口消毒。
不敢用碘酒,只因为碘酒有颜色,被他们的母亲看到后,更加有施暴欲。
好在这一次母亲酒喝的多,没抽打他们很久。
楚牧野在给楚朝歌上完药以后,就把楚朝歌搬到小床上,然后他跪在地上,开始一点点粘自己又一次被撕碎的课本,但是粘了一大半后,楚牧野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
想来后面的一小半是楚朝歌给补的。
楚朝歌打量了一下眼前校服已经洗发白的少年,然后塞了楚牧野一个面包,她摸了摸弟弟柔软的头发,轻柔道:“乖乖去上课,不懂的多问问老师。”
“爸爸要是回来了,你该怎么办。”一直低着头的楚牧野,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楚朝歌。
楚朝歌垂下眼眸,道:“没关系,爸爸他只要钱,只要我把钱给他,他就不会打我的。”
然后楚朝歌又摸了摸他的头:“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还有一节课?”
楚牧野点了点头。
楚朝歌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回来的路上要小心哦,注意安全。”
楚牧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背着书包离开了这个昏暗又乱糟糟的家。
等门合上以后,楚朝歌微微闭上眼睛,然后回到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了成绩单。
那是楚牧野的学校发来的关于楚牧野最近成绩的单子。
前天她去了楚牧野的学校,老师为难地对她说楚牧野的父亲找上学校,要求学校将楚牧野刚刚在奥数比赛上得到的奖学金交给他,不然他就在学校闹事。
老师是知道楚牧野家里情况的,父亲是一个赌鬼,母亲则是一个酒鬼。
一个赌鬼跟酒鬼结合的家庭。
学校迫于无奈,将奖学金交给他,甚至他还过分要求将楚朝歌给楚牧野交的学费也退给他,让楚牧野别再读书。
在这一事上,学校拒绝了。
楚朝歌听完以后,朝着老师鞠了一躬:“麻烦你们了。”
如今楚朝歌坐在她跟楚牧野挤了十多年的小床上,呆呆地看着这张成绩单。
房间很小,光线很昏暗,甚至只能勉强摆下这一张小床,但是楚朝歌清楚看见成绩单上写着楚牧野最近这段时间成绩下滑的很厉害。
楚朝歌知道,是因为这段时间,母亲喝酒喝的愈发凶,哪怕她拼命护着楚牧野,楚牧野都被惊叫到嗓音都发不出声。
而父亲天天待在赌场,甚至夜不归家,一回来就是找她讨钱,讨不到钱就在她面前狠狠地抽楚牧野。
这时楚朝歌听到房间的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她没有动。
接着父亲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说什么养了一个贱人和一个废物,就只知道花他的钱,说着说着没一会儿,父亲的鼾声如雷贯耳一般隔着房间门板透了过来。
楚朝歌静静听了一会儿,然后她低头看了看床上楚牧野的成绩单。
最后楚朝歌伸出手,将成绩单小心的折好后塞进了口袋里。
楚朝歌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便看见父亲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于是她从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出来。
拿着菜刀的楚朝歌走到男人边上,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男人的样子非常邋遢,身上的衣服跟腌菜似的特别皱。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这个男人的正面。
一直以来,她要么就是低头直接给他钱,要么就是在他殴打楚牧野的时候,伸出手给他拿钱。
眉眼跟楚牧野有几分相似,但是楚朝歌想,大概跟她也有几分相似吧。
楚朝歌蹲了下来,将菜刀轻轻地抵在了男人的喉咙处。
那是一个非常脆弱的地方。
她见过隔壁家的大爷杀鸡,大爷说鸡脖子抹了以后,会出血,虽然鸡还会动,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死。
所以,她现在要是轻轻一划的话,父亲就会死。
楚朝歌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极了送楚牧野出门前的那个笑容。
男人还在打鼾,也许是昨晚赌博赌的太辛苦了吧,所以她没有犹豫地,狠狠地在男人的脖颈上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