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猛烈无匹的上千剑气,万窟山老帮主宫动脸色平静如水,双手紧握流星锤猛然挥出,同时,一道凌厉黑光自头顶乌云之上奔袭而下。
无尽的黑光与剑气撕扯纠缠,发出令在场所有人心悸的嗤嗤声。
谪仙老人冯长今紧接着左臂挥出,衣袖猎猎,漫天剑气变化交织,形成一张天罗地网,萦绕而下直冲阵中。
最先杀入阵中的半千剑气在触碰到那道黑色光柱时瞬间烟消云散,谪仙老人右手尘缘挥出,似要摧城开山,剩下半千剑气跟着七道巨大水龙柱疯狂变换阵型,一波接着一波对阵中的黑色身影发起绞杀,万窟山大地之上登时撕裂出无数醒目沟壑。
一阵天旋地转,宫动低喝,体内气机运转,双臂猛地一颤,挥舞而出的硕大的流星锤开始锤锤出黑莲,层出不穷,在与紫色剑气的绞杀中,变得支离破碎。
谪仙老人手中尘缘剑再举,接着以剑画圆,其中一道巨大水龙柱跟着剑尖轨迹一跃而起,尔后如大雨倾泻,直冲黑色身影头顶,另外六道巨大水龙柱首尾相衔,飞速绕着圆心转动,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水龙,将正中的黑色身影彻底包围。
万钧力道如山岳倒翻,宫动身躯不由得溃然下落,双脚踩上地面的那一刻,流星锤顶着万钧之力向上、再向上,直至跃上头顶,黑袍鼓荡,罡气暴涨,黑光大盛,使七道水龙柱不能近其七寸之内。
云九透过疾速旋转着的七道水龙,依稀可以看见如霸王杠鼎般屹立不倒的万窟帮老帮主凛然一笑。虽然表面上是那位蜀山谪仙老人暂时占据上风,但阵中那位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的黑衣老者,却也是没有露出半点败下阵来的迹象。
黑色身影身形飘闪,流星锤之上黑光汹涌如浪涛,每一次拍打,都能震碎数道剑气,成功换上一口气后,黑色身影一鼓作气直接冲散紫色剑气无数,顺势搅碎悬于头顶的那道水龙柱。
黑色身影脚踩虚空,再次如日头东升般冉冉升腾而起,只剩脚下紫色雷霆如怒涛拍岸,片刻的平静中,黑色身影脸上终于流露出一抹轻松,:“冯兄终究还是比我老啊!”
谪仙老人嗤然一笑,目光平静地盯着那道黑色身影,:“我冯长今,岂能有年老体衰、挥不出剑的那一天?”
黑色身影硬顶着六道水龙柱,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老了就是老了,不服老不行啊!”
许多陈年往事如浮光掠影般浮现在了谪仙老人面前面前,当年和宫动、黄裳儿一起铿锵三人行时,他冯长今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以及后来的宫动为求功名以江湖中人身份入大宁起义军、黄裳儿为扶大许朝堂于即倾决然回许都·····人生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和压力,不管你怎么选择,都必须走下去,这位手握三尺尘缘、毅然决然选择了深修剑道的谪仙老人为证剑道,在那之后便挑战了当代剑仙楚青山落败后,便枯坐蜀山之上闭关不出,这是他的选择,因为在他的心里,他只能处在江湖之中,站在剑道之巅,因为他心里知道,半路上的掌声大多都是嘲讽,所以,这次下蜀山,他便已经站在了剑道之巅。
“走下蜀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世间剑道第一人了。”
这句话,出自大原国剑气凌空堂堂主令狐嗜命之口,同为剑修,他比在场所有人更懂此刻的谪仙老人。
大原国剑气凌空堂堂主令狐嗜命口衔一根狗尾巴草坐在离云九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他的身边,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剑侍怀抱大原名剑铁马冰河剑匣,苦笑一声,感慨道:“这要是换我上,肯定连前三剑都接不住。”
令狐嗜命点了点头,:“我和你这般大的时候,这老头子就已经是大许剑道最顶尖的存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风采不减,却还能更进一步。”
小剑侍不觉抱紧铁马冰河,目光异彩纷呈,:“要是换你上,你能打败他吗?”
令狐嗜命皱了皱眉,:“就这前七剑来看,我自信没有任何问题,但他的尘缘九式不是有九剑吗?”
小剑侍嘘了一声,:“呀!没想到你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令狐嗜命嘴角噙着浅淡笑容,:“我这是敬畏!跟你个小屁孩说这些,说了你也不懂!”
“哼!倚老卖老!”
小剑侍向来不喜欢铁马冰河剑主令狐嗜命叫他小屁孩,他索性别过脸去,把令狐嗜命晾在一边。
令狐嗜命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大许江湖中各路英豪,发出一声轻叹,紧接着戴上斗笠放下车帘走出车厢,站在了小剑侍身边,轻声道:“看来啊,我们的大司徒一番谋划,真的要被这老头子给搅黄喽!”
小剑侍有些听不明白,:“大司徒耶律旻吗?什么意思?”
令狐嗜命也没有给他解释的心思,只是简单打了个比方,:“一堆四分五散的沙子,有人想把它彻底搅成散沙,有人却想把它汇流成堆。”
“这样子啊?”
小剑侍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当他转头看向令狐嗜命时,又调皮地摆了个鬼脸,:“不懂。”
令狐嗜命双手附上小剑侍的脑袋,将他的脸掰正,:“不懂就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