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恶劣的气候条件,让如萍一家人在摇摇欲坠的土屋里生活变得越发艰苦。
然而,严冬固然气候残酷,还是没有拗过岁月轮番更迭的规律,在春日悄悄临近的脚步声中,悄悄溜走了。
春天来了,一切都变得生机勃勃,天气也明亮起来。
一天,如萍放学后,站在自家土屋前,惊奇的发现一只风尘仆仆的燕子,正在屋顶欢快的跳跃。
看样子它刚从南方飞回来,嘴里衔着新泥,准备在屋檐下修葺原来破败的窝。
小燕子钻进原来的窝,放下嘴里的泥土,又跳出来,啾啾的叫着,看上去很快乐。
燕子的欢快,很明显,是因为它刚刚经历了一段长长的,由南到北的旅途,终于回家了。
如萍站在院落里,看着小燕子从窝里飞出来,又飞向村口的池塘方向,忙忙碌碌的身影,充满力量和希望。
她放下书包,和屋里的母亲打了个招呼,拿起锄头准备去山上的田里干活。
她正要出门,一抬头,猛然发现,两个警察穿过低矮的石砌围墙,手里拎着手铐,径直向他们的土屋走来。
如萍第一次看到穿制服的警察,和他们凶凶的样子,被吓到了,冲屋里喊了一声“娘啊!”,就呆呆的站在那里,被吓的靠着石墙一动也不能动了。
她异样的喊声惊动了屋里正哄着小弟弟入睡的母亲。
母亲从木板门后一脸疑惑的走出来,正好迎面碰到欲冲到屋里的警察。
“这是如林家吗?”
如萍的母亲估计也被吓到了,她没有出声,愣愣的看着眼前身材魁梧的警察,机械的点了点头。
“他人现在那里?”,两人语气冷冷的问道。
“我家如林,他...他怎么了?他老实本分,我一直...让他在家里种地,就是怕他出去惹事。你们不要抓他,不要抓他啊!”,母亲结结巴巴的问道,眼泪流下来了,语气里充满了恐惧和请求宽恕的乞求。
“别废话,如林他人现在哪里?”,警察语气里有了一丝不耐烦,再次高声的喝问道。
抱在怀里刚刚入睡的小孩儿被惊醒了,睁开眼看到两个身穿制服的凶巴巴的警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他在地里干活呢。”,警察恶劣的态度让年轻的母亲似乎更加的六神无主,她转向呆愣在一边的如萍,大声的喊道:“去,去地里叫你爹回来!”
如萍此时才像被解了定身咒语一般,应了一声,飞快的向父亲干活的自己地里跑了出去。
如林正弓着腰身锄地,春天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远远看去,浑身金灿灿的,如同披着一道红色的彩霞。
“爹...爹---”,如萍远远的看着父亲,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急切的呼喊道。
如林听到了女儿的呼喊,抬起头,看着由远及近飞驰而来的瘦小身影,停下来,用锄头驻着地,充满爱怜的看着她。
一阵狂风吹过,卷起漫天的黄土,几乎连如萍呼喊的声音和小小的人影一起淹没。
“爹...爹,你快走,警察来抓你了。”,如萍气喘吁吁,快速跑到父亲的近前,累得红红的小脸,被泪水和大风卷起的风尘染成一道道红黄分明的颜色。
“警察...抓我?”,如林被女儿的突如其来的警示弄得蒙了,相反,他也没跑,站在那里没动,远远地看到如萍的身后,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冲他飞奔过来。
“你是如林?”,还没等老实的庄稼汉放下锄头,两个警察已经一左一右伸手死死地把他按在地上。
“是,我是。”,如林一脸惊愕的反身看着警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
“拷上!”,一个警察大声喊道,另一个警察给他熟练的带上手铐。
“如林同志,经人举报,你涉嫌婚姻诈骗,我们决定对你采取刑事拘留措施。”,警察冷冷的说道,同时用力的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如萍站在离父亲不足两米的地方,看到瘦弱的父亲被警察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按倒在地,拷上手铐,拖走的全过程,她绝望的大声嚎哭起来。
“爹...爹,不...不---你们不能抓他,求求你们了!”
她张开双臂,企图阻止警察带走可怜的父亲,因为那是她目前在家里唯一的依靠。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田地的四周,渐渐的聚集了很多围观的村民,大家都神情冷漠的指指点点,低声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警车停在不远处,如林被警察连拖带驾的塞进车里,车子绝尘而去。
如萍哭倒在地,浑身沾满了泥土。
她浑身颤抖,跪着祈求围上来的邻居。
“大爷大妈,求求你们,救救我爹爹,他是好人,他是我的好爸爸,别让警察带走他!呜呜....”
没有一个人理睬她,甚至扶起悲伤欲绝的小小身躯,亦或说一句安慰的话语。
人群渐渐的散去了。
一阵风吹过,远处飘来一片乌云。
随即传来阵阵隆隆的雷声。
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的倾落下来。
小村子迎来了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