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京城,到处都是萧杀冰冷的景象。
成群的杨树,刚刚被寒风吹光叶子,露出嶙峋的躯干。
偶尔有三俩只乌鸦结对落在枝头,呜咽的哀鸣几声,随后拍打着翅膀,仓皇的飞向天际……
......
下午纷纷扬扬的雨雪刚过,空气中透着刺骨的寒气。
.......
“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天已然暗下来了……
如萍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旅馆的小床上。
不知什么时候,一张小圆桌被拉进局促狭小的房间。
妈妈和钱老板隔着桌子正轻声的谈着话。
妈妈背对着自己,坐在床尾,钱老板骑在一个已经探出房间门坎的小板凳上。
弟弟在走道里跑来跑去,开心的玩耍,正心无旁骛的沉浸在自己设计的游戏之中。
.......
“钱老板,你也看到了,我家萍崽应该是不同意嫁给你的!”
“你耍骗了我。”
“你派去乡下,接我和孩子的人,和我说的话,可不是现在的样子!”
“再说了,你,你,你这岁数也忒大了吧?”
如萍妈妈显然有些不满,情绪也比较激动,尽管刻意的压制着情绪,声调却是越来越高。
“咱们这门亲事,不合适,不合适!”
说罢,频频摇头,看起来否决的意志坚定。
如萍不禁心生感激。
看起来妈妈也是被人家给骗了!
家人毕竟是家人,她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心意。
想到这里,如萍感觉有点惭愧,看来自己错怪妈妈了!
她感觉正慢慢的恢复体力,挣扎着想坐起身,却依然虚弱的不能动弹。
感情打击,体力透支,加上一连串的惊吓,让她几乎失去活下去的信念!
听完如萍妈妈的话,钱老板冷哼一声。
“妈啊,你这样说,就不对了!”
“咱俩初次见面,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对我很不满意喽?!”
他粗重的眉毛几乎倒立起来,一双肉鼓鼓的小眼睛瞪得溜圆。
“我知道,自己虽然老了点,丑了点,但是我对你家如萍是真心的!”
“我托人去接你和小舅子,也是诚心诚意的想给这个家出点力,当然啦,这个事,事前呢,我确实没有征得如萍本人的同意。”
“可是,你看,我说如萍已经同意和我结合了,这完全善意的谎言啊!我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
“你老人家,怎么可以说,我是骗你呢?”
“再说了,你见过哪个骗子,骗人的时候是自掏腰包的,嗯?”
“我安排人给你们买票,给你老人家送礼物,给民政局的领导送红包办证,哪一件事没花大价钱?”
”再说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们也是签了协议的,对不对?“
”我和如萍是领了证的,对不对?‘
说罢,他再次掏出那个红本本,用力的在如萍妈妈面前晃了晃。
“我们都是合法夫妻了,你现在说不同意?”
“你不同意,我的损失怎么办?!”
钱老鸭也是越说越激动,他短小肥胖的身躯几次甚至要从小板凳上弹起来,又被自己如蛤蟆吐气一般的喘息给压制下来。
很显然,钱老板在做这个局的前期,确实没少花钱。
他对自己形象有足够的认知,却对自己谋划的阴险目标绝口不谈。
他有雨果先生笔下,巴黎圣母院敲钟人卡西莫多的外在,又兼具其主子副主教克洛德大人毒辣虚伪的内心。
这是多么恐怖的事实!
“收起你的善心吧!”
“你这恶心的鸭子,你离我远一点!”
如萍的心里在咒骂。
她从一开始,就对这位油腻的老家伙有一种莫名的厌恶。
虽然不能动弹,不能发声。
但是她内心里是多么渴望,自己的妈妈能够怒发冲冠,掀起小桌子,甩到那张丑陋的嘴脸上,终结这场谈判呢!
然而,事态的发展,往往让人始料未及。
听完钱老板连唬带吓的陈述,如萍妈妈竟然沉默了!
是啊,这世界上,有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
一个一无所有的乡下村妇,本身就毫无见识,又唯利是图,来京之前,她签了协议,拿了好处,做了承诺。
这些都是事实,如果对方讨要说法,自己哪里招架得住?!她哪里禁得住这样的阵势?!
看着对面老妇唯唯诺诺的样子,钱老板不禁有些得意。
他的恐吓,已经初见成效。
气氛有些凝重,两个人都瞪着彼此,半晌没说话。
小弟弟这时也停止了在楼道里的奔跑,涨红的小脸凑到两人中间。
气喘吁吁的问妈妈:“妈妈,妈妈,我饿啦,咱们什么时候吃饭?”
如萍妈妈扭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如萍,叹了一口气。
话却是对着儿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