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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很快停在一个三环的一座庄园内,颜清清刚下车,就见一个人形物体飞扑过来。
“清清!可终于见到你了!”
周文渲用力抱着她不愿意撒手,眼眶都激动的含着水光。
“二哥好......”
颜清清伸长脖子挺费力的打着招呼。
她看上去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窒息而亡。
周文衍皱着眉伸手去抓弟弟的后衣领,都没拽动他,开口骂道:“没出息的样子,快让她进屋。”
周文渲这才松了手,抹了抹眼角:“可能是我太性感了,看见妹妹就想哭。”
“......”
周文衍根本不想搭理他,等颜清清把骨灰从后座上抱下来,便带着她进了大门。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不再年轻的身影,发丝染着几缕白霜。
周源屁股坐的稳稳当当,脚尖却一直控制不住的点着地面,可见他此时的心情多么激动。
颜清清还未走到沙发前,便主动开口喊了声:“二舅舅。”
她柔软的声音里似乎包含着很多种情绪,让周源揪紧了心脏。
“唉!清清来啦?”
他立刻站起身来迎接,目光落到女孩身上,望着她的脸,一时失语。
“真是......太像了,你和你妈妈。”他语气都微微颤抖。
随后又把视线转移到女孩怀里抱着的瓷罐:“这是......”
颜清清垂着睫毛,看向怀中:“是我妈。”
周源叹了口气,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揽着她瘦削的肩膀,只觉得满腔话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果面前之人是周涵,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他一定会把自己的思念、担忧和责备说个一天一夜,让那个小丫头长长记性。
可......妹妹再也听不到他的话,而坐在面前的,还不过是个十几岁大的小姑娘。
这样想着,一滴泪从周源眼角滚落。
他自嘲地笑了下:“瞧瞧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经不住事。”
一向嬉皮笑脸的周文渲在这种情况下也失去了活力。
周文衍更是沉默不语。
“你大舅最后悔的,就是最后一次和你妈妈打电话时没控制住脾气。”
周源选了一个故事讲给清清听,回忆着,就变成了第一人称:
“他和涵涵通过电话后,没告诉我们任何人,自己的电话被拉黑,也没想着换个手机号再拨回去。”
“他心气傲啊,总想着涵涵受了委屈肯定会自己回来,不联系就是过的很好。
傲着傲着,我们就奔五了。”
“有一天喝多了酒,我从小时候的相册里看到涵涵的照片,躺在地上直哭啊......我都十年没见过她了。
这时候大哥才告诉我,他和涵涵联系过,涵涵生了一个女儿。”
周源低头捂住眼睛。
“从那儿之后我去过江州好多次,却怎么也找不到你们母女俩。”
他们不知道颜英的名字,但想着以周涵的学历一定能在江州找到一个大公司的好职位。
又或者他们夫妻俩做点小生意,也会留下痕迹。
努力个几年怎么也能把人找回来。
可颜英喝醉了酒会闹到公司去,会把周涵打到敲不了键盘,跑不了现场,穿不了裙子。
最后她只能待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工作,面积还不足二百平米。
颜清清没有解释这些,恐怕说出口会让舅舅更加难受。
眼看二人就要陷入悲伤的困境无法自拔。
周文衍适时开口:“姑姑的葬礼,就定在这三天里吧?”
周源听闻此事,抹了把脸抬起头来:“嗯,你和文渲一起筹备一下吧,既然回家了,也该和老爷子他们团聚了。”
他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沉重,说完这些,便招呼着清清带她去已经布置好的卧室。
这间卧室,就在周涵出嫁前的闺阁旁边。
颜清清推门走进去,面积比公寓的主卧还要大上几倍,也有独立的卫生间。
卧室布置的很温馨,白色欧式床,鹅黄色的床单,兔毛地毯上摆了一只一人高的大棕熊。
连化妆桌上都摆满了未拆封的化妆品护肤品。
颜清清只是看了看,便退出来:“我想看看我妈的房间。”
周源点头默许。
这么多年周涵的卧室任何地方都没有变化只有保姆阿姨会来打扫,平常都是锁起来的状态。
颜清清站在床边,看向摆在床头柜上的书。
封皮上画了一些简笔画,用漂亮的簪花小楷写了一行字:
勇敢些,更广袤的世界在等着你。
?( ?'?'?)?
少女时期的周涵最喜欢的一句话,跨越无数个日夜,终于落入了她后半生最爱之人的眼眸。
“……”颜清清闭了闭眼睛,让发热的眼眶恢复冷静,“我可以把这个拿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