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到墙角的赵建柏几个一见危险过去了,忍不住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那头,在灶房里做饭的陈菊花和陈春芬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瞅。
之前听到吴金花咋咋呼呼的声音,她们还以为有好戏看了,可谁知吴金花这回光打雷不下雨,才嚷嚷了两声就被老太太给镇压了。
心有怨怼,难免就会拿手边的东西出气。
两人在灶房里把东西摆弄的叮铃哐啷,动静听着不像是在做饭,反而更像是在拆厨房。
灶房的声音这么大,屋里的众人想听不见都难。
吴金花才发奋啃了半个馒头,听到这动静拳头又硬了。
赵二看看淡定吃饭的老娘,再看看已经开始运气的妻子,想了想就推了下妻子的粥碗,小声劝道,“你别上火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真不行咱们把他们也分出去,眼不见为静。”
这年头的农村,老人都是遵循古礼跟长子过的。
可大儿子和二儿子沆瀣一气,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这样的儿子养老,吴金花怕自己没活到寿终就被气死了。
人生除死无大事。
她一生生了六个儿子,废了两个也还有四个。矬子里头拔高个,她还就不信找不出一个能给他们养老的?
这么一想,吴金花也就没那么气了。
她对着手里的馒头点点头,咬着牙道,“你说的对。”
恶狠狠的咬了口馒头,她就开始大力咀嚼,那用力的样子看着不像是在咬馒头,反而更像是在嚼某人身上的肉。
“等夏收完了,老娘就把他们都分出去,谁爱侍候谁侍候,老娘是不侍候了。”
赵二一听张了张嘴,可耳边全是灶房里摔打东西的噪音,瞅着妻子难看的脸色,他到底没敢把心里的那句“爹不会同意的”说出来。
赵建松看老太太没反驳他娘,他爹也没敢在这时候触他娘的霉头,心情顿时好的飞起,别提多开心了。
真是不容易啊!
他在家闹腾那么多回,忍着被陈菊花和陈春芬恶心的委屈,费时两年多,终于磨灭了老太太和爹娘对老大和老二的耐性和信心。
赵建松越想越开心,嘴角翘起的弧度根本就忍不住。
老赵家的上层血脉压制就是老太太能镇压他娘,他娘能镇压他。
他爷对上老太太就是个怂老头,而他爹在他娘跟他奶面前连个添头都算不上。
赵建松能在老太太和他娘面前凭借着年纪小、脾气坏蹦哒两下,还是感觉很骄傲的,他算是老赵家血脉压制的第三阶梯。
赵建东和赵建南在赵建松心里,压根儿就不是人,早已被撇除在家族之外。
剩下的赵建柏、赵建忠和赵建军三个,全是老赵家的最底层,都是可随意差遣的弟弟。
刚才他娘说,夏收之后要把老大和老二家分出去,他奶没吱声儿。
没吱声儿就说明默许了啊。
赵建松终于看到了自己努力多年的成果,那心情就别提多美了。
宁安这个地方,古往今来的习俗就是长子长孙继承家业,同时也要负责家里老人的养老送终。
新龙国成立之后,土地都划归公有了,所谓的家业就只剩下了家里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和那一间半间的土坯房。
因为老太太和老爷子一直坚持要遵照习俗,跟着长子长孙生活,连他爹娘都对赵建东多偏爱两分。
就因为这两分偏爱,赵建南打小就学会了捧赵建东的臭脚,与他沆瀣一气,在四个长辈面前装乖、耍赖为自己谋福利。
要不是因为欲娶陈家两姐妹受阻,赵建东和赵建南宁愿把老赵家的脸面扔到地上踩;宁愿老爷子、老太太和爹娘被陈家人指着鼻子侮辱谩骂;宁愿掏空家底,让全家背上巨债也要达到目的;
一下暴露了两人刻进骨子里的狠戾和自私,谁都不会知道这两个货什么时候长成了自私自利,不顾家人死活的鬼样子。
就因为赵建东是长子长孙,出了这样的丑事,赵建松吵过、闹过,半夜还给两兄弟套麻袋,想给两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结果老爷子和老太太还要护着,就因为赵建东是老赵家的长子长孙,他们以后还要跟着赵建东生活,还要他给他们送终摔盆。
赵建松为此努力了两年多,一朝收获,这会儿的心情别提多好了。
果然老人说“只要锄头挥的好,就没有墙角挖不倒”“吃亏是福”,是有道理的。
他以往每一次受气,让他娘压着忍气吞声,都更会突显出赵建东和赵建南的自私自利、无情无义。
这次数一多,纵使固执如老太太也对赵建东失望了,不再执着于余生跟着长孙生活。
没了老爷子、老太太和爹娘的偏爱,以后他揍赵建东和赵建南还不是想怎么揍就怎么揍?
赵建松握了握拳头,手关节立即如爆豆子似的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转身正想跟姚甜甜分享自己的快乐,一扭头才发现自家媳妇离他至少有三米远。
“你啥时候跑那儿去的?这是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