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赖以立足于天下的披甲铁骑擅于野战决胜,面对潼关的城高墙厚,完全发挥不出作用,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事半功倍矣。
打了许久,不但没有士卒登上城墙,反倒是攻城的几个猛安承受不住伤亡,又一次擅自退了回来。
这战果,比昨天还差,好歹昨天第一波攻城的时候,是有人成功登城了的。
逃回来的士卒退回到阵中安全之地,基本上都是直接瘫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一点也没有为自己临阵脱逃的做法而羞耻的感觉。
见到这一幕,原本对潼关志在必得的完颜亮脸色愈发阴沉,对这些人,更是直接定下了无能罪人的评价,宣判了他们前途的死刑。
望着依旧飘扬着周旗的潼关,完颜亮恼羞成怒,施施然拔出佩刀,竟是要亲自带领禁军上前线督战。
既然御驾亲征尚不足矣激发这些怯弱之人的但气,那就索性亲自带着禁军攻城,用这把宝刀,让那些失了祖辈血勇的家伙看看,大金,女真,还得靠他天授圣君完颜亮来支撑。
完颜亮也是气迷心了,说干就干,拍马舞刀,竟真要往潼关杀去。
好在身边的大臣们还算忠心,没把完颜亮的一时激愤当真,拦在完颜亮马前跪成一圈,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完颜亮拦在了御营,没有让他上第一线。
冷静下来的完颜亮也有些后怕,怎么就说出要上前线督战的话了,费了这么多力气才当上大金皇帝,怎么能脑子一热,就跑到前线玩命去。
刀剑无眼,可不管你是皇帝还是马夫。
胆气已弱的完颜亮就坡下驴,不过还是怒其不争的指着拦着他的大臣们哼了一声,仿佛是在恼怒这些人的怯弱,恼怒这些人不给他拿下潼关的表现机会,反正肯定不是自己的错。
看着从城下跑回来的几个猛安千户,完颜亮有心下令把他们一股脑全斩了,以儆效尤,警示后继之众。
但这个诱人的想法,完颜亮只是的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
他本就是篡位登基,得位不正,朝中许多大臣并不服他。
之前南下攻宋时的损兵折将,更是让他本就不高的威望,跳崖式的大幅度降低。
如今重整旗鼓之战,屡屡受挫也就罢了,要是再阵前戮卒,本就离散的人心,怕是就要彻底跌倒谷底,届时,谁杀谁还真是不一定的事。
皇帝说到底也是人,有人认的时候,自然是至高无上,言出法随。
可要是没人认的话,一身光环褪去,和村口吴老二其实没什么太大区别。
都是个普通人而已。
就算看这些败将败兵恨得要死,也绝不能让他们死在自己手里,不然完颜亮无法服众。
完颜亮冷静了一下,下令在御营中挑选最精锐的合扎禁军,作为督战队驱赶兵马攻城的同时,也作为破城的选锋精锐。
大约一刻钟左右,几百名最为精锐的御营禁军被挑选出来。
几百禁军扛着黄龙旗,驱赶着寻常士卒,再一次朝潼关发起了进攻。
张良弼刚经历了一场厮杀,不止弯弓搭箭,还亲自捧了几块石头往城下砸,这会胳膊酸疼,正靠着墙垛歇息。
金军兵多,可以轮换连续攻击,天不黑,张良弼不敢放心下城。
金军再次攻城,而且攻城力度之强,冠于之前数日。
身后是完颜亮派来的禁军督战队,退后一步,一定是死,反倒是向前搏一搏,就算伤亡大,也总有活下来的可能。
说来也是倒霉,城楼之前被金军的石炮给砸塌了,不然还能进去躺着眯一会。
“大哥,金军又开始攻城了。”
张良佐提着长枪跑过来,一脸焦急。
张家兄弟七人,人人擅枪,军中号称七条枪,颇有威名,潼关能守到现在,张家七兄弟功不可没。
张良弼恨恨的带好头盔,“他妈的,仗着人多,上吊都不让人喘口气,等什么时候风水转到咱们这边来,我非扒了他完颜亮一身皮不可。”
很快,张良弼就发现了这次金军的攻势不同以往。
在井阑和投石车的掩护下,以及数百禁军组成的督战队的督促下,金军很快就靠着悍不畏死冲到了城下,云梯、攻城塔等器械也紧随其后搭上城墙。
这一次的守城压力极大,即使把城墙上能用的东西都扔下去了,也依旧是杯水车薪,根本阻止不了金军的登城。
到了城下,几百名身强力壮的金军禁军不再担负督战事宜,而是仗着身披重甲,防御力强,纷纷举着圆盾,嘴里咬着弯刀,顺着云梯、攻城塔等器械,快速向城上登爬。
很快,第一个上城的金军禁军出现了。
虽然刚刚站上城头,就被刀枪搠了下去,但这无疑是一个极不妙的开端。
如同饿犬撕咬般的近身肉搏,就要开始了。
仗着装备和武勇,上城的金军总是能比寻常士卒支撑更多时间,趁着先登同袍争取的时间,越来越多的金军爬上了城头,并结成了一个个小阵。
原潼关守军和普通州军出身的周军,不论是战力还是装备,都有所不足,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