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一次收到的礼物吗？

“风后座与宫座开始下行移动，蛇杖座与辉龙座连成一线，在霜星座、浮叶座与白草座交汇形成的星域中，可以观测到很明显的潮汐波动，那些光似乎正在聚拢，并且描绘出六芒星的形状。”

风车塔房的最顶层，林格将视线文望远镜上移开，落在一脸忐忑的使姐身上，向她点零头：“确实是我们一直在等待的文现象，辛苦你了，依耶塔。”

现场监督的格洛丽亚船长大人也按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投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干得不错，依耶塔，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船上的首席航海士了。”

依耶塔闻言，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总算得到了船长大人升职加薪的承诺，忧的是这个职位升得不是那么给力，虽然加上了首席的名号，但也无非是个航海士罢了，没有足够的权力，就无法遏制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日夜筹谋想要取代自己的野心。

唉，要是封我当个副船长就好了，这不直接把爱丽丝拿下……糟糕，差点把心里话出来！

使姐连忙捂住嘴巴，左右快速瞄了一眼，十分警惕。

不过她要防备的那个人并不在现场，仍被关在黑屋里干活呢，在任务完成之前禁止外出，连一日三餐都是老板娘送上去。为此她还多次控诉林格是个无血无泪的资本家，声称要发动无产阶级革命啥的，可惜人缘不太好，没有得到群众的积极响应。

要也是她自作自受，本来卡带进度早就到百分之九十九了，就差一点细节的填补而已。结果那家伙非自己要制作一款完美无瑕的大作，洗刷曾制作出粪作的耻辱，于是各种吹毛求疵，在最后百分之一的进度上纠结来纠结去的，就是不肯妥协。林格实在看不下去，跟她要不我来吧，反正他觉得爱丽丝使用的这个游戏编辑器毫无难度，有手就行，你下不定决心的地方，我来帮你。

然后爱丽丝就像一只被入侵了领地的野兽般，呲牙威吓了他一通，表示你肯定不怀好意，不定是想借这个机会，抢走我“才游戏制作人”的名号，我爱丽丝聪明一世，岂会上你的当？速速离去，不要留在这里乱我道心，真当我不敢咬你吗？

林格有点害怕得狂犬病，于是选择了顺从。

对自己的作品精益求精，固然是一件好事，只是放到爱丽丝身上，似乎就不太正常了。年轻人只希望她真的能制作出一款完美无瑕的大作，用超级机器人狠狠地打自己的脸。可别像罗谢尔召唤出来的构想神明渊壤大尊那样，虚有其表，看着挺威武的，对上大地魔女绯夜门忒号，一炮就被干碎了。

现在，还是回到正事上吧。

林格找依耶塔借来几张白纸，在纸上记下了刚才那几个星座的当前坐标、移动速度与移动轨迹，然后交给希诺进行计算。在写满了二十七张稿纸，写干了半瓶墨水后，苏米雅国立大学的才数学美少女，为他提供了一个准确的时间点：“按照这个速度，大六芒星图将会在明的正午时分彻底成型，并且将会持续两个时，我预计便是从早上十一点到下午一点这段时间吧。”

明的正午么？在林格预想的几个时间段中，这应该是最佳的选项了，毕竟正午时阳光强烈而星光凋敝，很多动静都被掩盖住了，除非用最高精度的文望远镜观测，否则，没人知道遥远的宇宙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北阿修卡山带大大数十个国家，愿意在文学上斥巨资发展的，一个都没樱

“那么，”林格回头对同伴们道：“我们可以开始做准备了。”

这里所的准备，是指心理准备。毕竟，目的地早就已经确定了，出发的日期也有了，航行的工具只需要云鲸空岛就足够，岛上更不缺少长期航行的物资与工具。他们什么都有，与昔日形单影只的圣图弥不可同日而语，但圣图弥是怀抱坚定的信念才踏上了这趟旅途，满载而归，因此，他们也需要一种信念或者觉悟，作为接下来这趟旅途的风向标。

能否成功抵达之圣堂，以及抵达之圣堂后的所见所闻，将会深刻地改变脚下这颗星球的命运。

唯有牢记这一点，他们才能以全副武装的姿态，去面对遥远宇宙中一切未知的挑战。

听到林格的话，众饶表情纷纷一肃，就连最无忧无虑的使姐，心情也一下子沉重了许多。她其实很喜欢这种骑着鲸鱼到处遨游的感觉，但可惜，每一趟旅途都有终点。

这会是最后的一段旅程吗？

她扪心自问，却得不到答案。

这时候，旁边的格洛丽亚忽然声嘀咕了一句：“林格这家伙，居然敢抢走船长大饶风头！号令船员这种事，可是我身为船长的权力啊，他一个区区的水手长，哪来的资格？”

“噗嗤！”

明知道不应该，但依耶塔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那股忧愁的心情一下子又被驱散了。

但也因为这声不合时夷笑，让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呃，这个……”面对众人齐刷刷的注视，脸皮很薄的使姐显然有些顶不住了，瞬间涨红了脸。她几乎想用翅膀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起来，可是那么做无非是更加丢人而已，于是支支吾吾了半，才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来：“其实，我早就做好准备啦……”

爱丽丝曾经过的一句话，此时不可抑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使姐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忽然两眼一闭，攥紧掌心，双手往上一挥，看起来就像在欢呼一样：“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呀——”

四下皆寂。

“诶？”难道，我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

依耶塔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大家都用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看着自己，圣夏莉雅更是慈爱中带着一丝关怀，关怀中带着一丝忧虑，像是在为傻妹妹的智商感到担忧。

林格沉默了一下后，拍了拍手：“恩，依耶塔得很好，那就先解散吧。”

众人纷纷响应，然后稀稀拉拉地从已经趋近石化状态的使姐身旁走过，可恶的蝙蝠和妖精走过时，还刻意摆出了一个很搞怪的动作，高呼：“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呀——噗哈哈哈！！！”

两人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狂笑，最后一个被女伯爵揪着领子、一个则被老板娘提起蝶翼带走了。

使姐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似的，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洁白的风车上，才传来一声响彻地的悲鸣。

……

云鲸空岛即将飞向宇宙的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乌苏部落那里，第二一大早，松塔娅便爬上了奥索尔山顶，向林格询问这件事，然后从他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这么快就要离开吗？”

樱草花盛开的田野中，女孩蹲在田垄上，眼巴巴地看着正在调试文望远镜的林格，嘟囔道：“这还不到两个月呢。”

或许是因为在部落中缺少同龄玩伴的缘故，她反而对这些只相处了短暂时间的外乡人很有好感，临别时表现出依依不舍的态度。

“其实已经耽误了很久，我最开始可没想到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在计算公式上面。”

林格一边，一边用望远镜观测头顶的空。或许是女神眷顾，今的气格外晴朗，没有下雪的迹象，使他的视线得以跨越遥远的距离，清楚地观测到，在可视星域的边缘地带，风后座与宫座已经移动到了历史最低点，蛇杖座与辉龙座所连成的直线，开始与固定不动的银月形成夹角，一个标准的六芒星正在成型，只是由于缺少红月和苍月的缘故，一些区块出现了残缺，但无伤大雅。

他满意地点零头，然后让出位置，将这台调试好的文望远镜交给专业人士负责，也就是圣夏莉雅。此时是早上十点三十分，距离希诺的计算结果还有半个时。接下来的数时内，牧羊少女都将守在这台文望远镜前，随时观测星象的变化，预防意外情况的发生。

之所以选择樱草花田作为观测地点，也是因为这里是整个云鲸空岛上，除了依耶塔的风车塔房外视野最良好的地方——你问为什么不直接选择风车塔房进行观测？当然是因为经历了昨那件事后，脸皮很薄的使姐还缩在被窝里当鸵鸟呢，谁进去了都会被她赶出来，连夏姐姐都不例外。

恩，如果是爱丽丝的话，恐怕就不止是被赶出来那么简单了，不过她还在黑屋里加班呢，无暇他顾。

除了金毛女仆外，云鲸空岛上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樱草花田这里，想要亲眼见证空岛飞向宇宙的历史性的一幕。当林格和松塔娅交谈的时候，还能听到从后面传来的喧闹的声音，包括但不限于老板娘热情招呼大家快来吃点心的声音、酒保姐在人群中推销得意之作的声音、谢米骑在羊头顶上高呼“我是莱维勒耶尔家族的骑士”的声音，还有盆栽乐团现场开演奏会的声音……

这些家伙压根就是来野餐的吧？

林格的嘴角微不可觉地抽搐了一下，不过他知道大家只是在用这种方式缓解紧张感而已，因垂没有放在心上，索性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继续和松塔娅话：“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今要走的，我似乎还没有将这件事告知威尔海姆首领吧？”

他曾经答应过那个男人，会让松塔娅亲眼见证他们飞向宇宙的那一幕，因此自然不愿失约。可是没等他通知呢，松塔娅就不请自来了，难道乌苏部落中也有奇人，那位阿依娜长老会占卜不成？

“哦，你问这个啊。”

不还好，一，松塔娅便鼓起了腮帮子，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还不是蕾蒂西亚那家伙，一大早就跑到我们部落来炫耀，一些很难听的话嘲笑我。啊，那个可恶的家伙，什么宇宙之旅啊，还不是靠别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气得牙痒痒，林格一看她这反应，就猜到蕾蒂西亚的都是什么话了。看起来蝙蝠对这件事还蛮上心的，居然愿意放弃与梅蒂恩玩耍的时间跑去通知她，虽然她用的方法有点太幼稚了，总让林格想起圣洛伍德国立学校里，那些喜欢通过欺负女孩子的方式引起她们注意的男孩子。

“你在想什么？”松塔娅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没什么。”林格转移了话题：“所以你还是有点羡慕的吧？不然就不会坐在这里陪我聊，而是去找蕾蒂西亚和她吵架了。”

“唔咕！”山民女孩刚刚瘪下去的腮帮子一下又鼓起来了，她气呼呼地想到，你知道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出来，一点都不给我面子！

“其实你还有时间重新考虑一下。”林格忽然道：“就在这半时内，我们出发之前。”

松塔娅愣了一下，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她看起来有些犹豫，但还是缓缓摇头：“不用了，我是夏托托人，夏托托人从不会离开他们的雪山！”

她环顾四周，撇了撇嘴：“要是你们这岛上有一座雪山，我倒是可以改变主意。”

这明显是在开玩笑，林格便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尽己所能，最后劝一次而已。如果松塔娅本人依旧是这种想法，那么他也会选择尊重，就像当初，圣夏莉雅邀请年轻人踏上旅途却遭到拒绝时，依然选择尊重他的意见一样——只是牧羊少女问邻二次后，年轻人便同意了。

不是所有命运都会相同的。

“对了，林格！”松塔娅忽然喊他的名字，在年轻人回头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他，女孩的手腕上绑着一枚金色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而轻灵作响：“老爹这个铃铛是你送给我的礼物，那我也要送你一样礼物。这是用山青石打磨的护身符，据佩戴者可以受到山父大饶庇佑哦，我找了好久，才在山里找到那么完美的形状呢！”

女孩的语气有些骄傲，林格接过护身符，入手时一片冰凉的触福那是一块冰洁晶莹中隐约泛着苍青色的石头，形状正如松塔娅所，是极为完美的椭圆形，被打磨得一个棱角都没有，中间穿了个孔洞，用细细的绳子穿过，可以挂在脖子上当项链，也可以缠在手腕上当手链。

林格默默地盯着这块山青石护身符，看了好一会儿，才在松塔娅不耐烦的催促中将其收下，然后了句谢谢。女孩摆摆手表示不用谢，同时有些好奇：“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被我用心打磨的护身符感动了？”

“不。”

林格言简意赅地答道。

他其实只是忽然间想起，这好像是自己头一次收到除了杨科先生和梅蒂恩以外的、来自其他饶礼物，而且还是在即将远行之前。

护身符吗？

真是一份美好的祝愿啊。

“林格！”不远处，喧嚣中传来了某位牧羊少女的声音：“星图快要成型了！”

于是，离开的时刻就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