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徐庆在厂里,只是个不起眼的学徒工,在没通过考核之前,身份连正式工都算不上。
厂里今天前来视察的人,自是非同一般,身份差距悬殊,徐庆自是无从知晓。
纵然是厂里的普通正式工,干了许多年,对于这事儿也并不见得,比徐庆知道的多多少。
也就跟厂领导关系密切,能说上话的,或许会探听到一些更为详细的消息。
反正徐庆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事儿与他没任何关系,要是有关系,可能也就是来人视察的是他上班的工厂,仅此而已。
徐庆见傻柱脸色缓和了一些,便继续沿着胡同往外走。
大街上的人跟平时清晨差不多,零零散散的,没多少,也全都与徐庆和傻柱一般,将身子藏在棉袄当中,形色匆匆地朝前走。
经过几次降雪,大雪天骑自行车的人倒是逐渐少了,虽然天色还依旧黑着,徐庆并不能看清迎面走来人的面容,但街上这会儿却连一辆自行车的踪迹都瞧不见,更加听不见清脆的车铃声。
傻柱感冒还没好,大早上的冒雪去厂里,走走停停,咳嗽半响,看起来十分虚弱,难受。
徐庆在旁陪伴,一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不过也没办法,一个院里的人,总不能撇下傻柱,徐庆自己先一步朝厂里去。
虽然徐庆每天都提前到厂里,一方面是趁着车间没人,好趁机练练手。另外一方面则是打扫车间卫生,帮师父老张准备一下各种工具。
但偶尔有个一两天,晚一点到厂里,也不碍事。
厂里并没有明文规定,学徒工必须要早到,师父老张也没跟徐庆说过,要在别人到车间前,将卫生打扫好。
这只是多年来,厂里的学徒工们自发性的,形成的一个非正式规定。
毕竟学手艺,是为自己学的,学好学坏,厂里不会说啥。
也就是正式工考核时,勤快点的,能早些通过考核转正,懒惰的则就相对要延后一些,一次没通过,只能等待下一次的考核,或许半年之后,或许一年之后。
当然,也有例外,有人不愿意早起,平时学的认真,一两年的时间里,也能顺利通过。
但大多数人还是三年时间内,苦熬多研,最终转正。
只是徐庆等不了三年,也不敢慢慢熬,因为家里不允许。
三年之后,三小只都长大了。
二弟徐爱国和三弟徐丰铭几乎都到了上高中的年级,至于小丫头更是从小学升入初中。
到那时,三个小家伙的学费,以及随着年纪增长,各方面的开支,相应的呈翻倍增长。
徐庆的压力只会更加的大。
为今之计,徐庆只能让自己勤快一些,勤奋一点,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正式工的考核,转正。
西北风裹携着雪花迎面呼啸地扑面而来,令傻柱又是一阵狂咳。
大街上匆忙的路人见状,纷纷侧目,好奇地望向徐庆和傻柱。
目光主要集中地投在傻柱身上。
不过他们也仅仅是同情地看了一眼后,全都又神色匆匆地快速走开。
毕竟起这么早的人,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要忙。
没人有时间,有功夫停下来关心他人。
倒不是说人情冷漠,世态炎凉,而是这年头,所有人的日子都过的很艰辛,很紧巴。
为了生计,无暇顾及其他。
傻柱作为厨子,厨艺深得厂里领导的赏识夸赞,若不是今天厂里来人视察,厂领导专门点名让傻柱做饭。
估计今天傻柱也不用早起。
徐庆等了傻柱半天后,瞧傻柱又缓回了神儿,便继续一起朝厂里走去。
就在这时,徐庆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车铃声,还没等他扭头朝后瞧,就见许大茂蹬着自行车,披着一身雪,出现在了身边。
“嘿,我说你俩在这磨蹭个啥呢?我大老远就瞅见了,没想到还真是你们!”
许大茂嘴角叼着烟卷,双手带着一双黑皮手套,握着自行车的车把,停在徐庆和傻柱跟前。
徐庆这小半年来,还是头一次见许大茂,如此一大早地骑车去厂里。往常许大茂可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这么早起,但今天却像是破例了一样。
徐庆朝许大茂打了声招呼,道:“这不是傻柱哥昨天感冒了,刚才刮风,一直咳嗽。”
许大茂眼神朝傻柱瞥了瞥,没说话,将嘴角的烟夹在右手,扭头朝后座示意道:
“上来吧,哥哥我今天发发慈悲,带你和傻柱俩一起去厂里。”
许大茂虽说平日里与傻柱在院里、厂里总是拌嘴,斗气,可遇上事儿,谁都不马虎。
都住在一个大院里的街坊四邻,尤其是傻柱和许大茂年纪还一边大,相差没个几岁,从小到大,俩人没少打闹,感情说不是好,也不至于说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况且,今天还有徐庆在场,许大茂总不能不给徐庆面子。
毕竟这段时间,许大茂可是跟着徐庆没少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