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外,刚蒙蒙亮的天色下,人头攒动。
提前进厂的学徒工们,早都来了一会儿,这时不管是正式工,还是厂里的干部,也纷纷或走、或骑自行车进了厂。
三三两两的人,在这冬季的清晨,拉开了新一天的序幕。
二麻子穿梭在人群里,跟个猴子似的,快速跑动,惊的一些上年纪的妇女和一些年纪稍小的女工们,连连发出责怪声和牢骚声。
徐庆站在第三车间的门口,扭动身子,伸了伸腰,向迎面进来的师父老张问了声好。
老张依旧裹着身上那件蓝布棉袄,朝徐庆回应了一声,叼着烟卷,没着急进车间,而是站在一旁问道:
“徒弟,二麻子那小子火急火燎地夹着一条烟,干啥去了?”
“送礼呗,师父。”
徐庆咧嘴说完,本想把二麻子,马上要结婚的事情告诉老张,但心中思忖了一下后,决定暂时先不说为好。
老张眉头一挑,眼中露出诧异,嘬着嘴角的烟,不再说话。
其实徐庆不知道,二麻子这婚事到底能不能成。
毕竟陈小娟家,一张口要二百块的彩礼,就是厂里干部结婚,也没听说谁出过这么高。
尽管这事儿,是二麻子自己找倒霉搞出来的,可彩礼确实是太高了。
不管是故意刁难,还是一开始存心就打算要这么多。
二麻子砸锅卖铁都得接着。
如果以后还有的商量,或再生出什么变数出来,那也难说。
不过眼下,陈小娟三姐和她妈,总归是暂时不会来厂里再闹了。
徐庆跟着老张回到车间,独自将卫生收拾一番,便开始忙碌上工。
早上九点多钟,徐庆和老张停下手中的活儿,休息片刻。
徐庆站在车间外晒太阳,享受着这冬日暖阳的照耀。
天空很晴,万里无云,也就空气干冷的令人有些难受,除此之外,绝对是个好天气。
二麻子双手插兜走了出来,站在徐庆身边,背靠在墙上,也舒舒服服地闭上眼,让太阳的光芒尽情地洒在身上。
没了昨天的提心吊胆,二麻子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他人谈不上懒散,可也不能说多勤快。
此时二麻子是无债一身轻了,至于彩礼的事情,他知道发愁也没用,索性也不去琢磨。
何况他本就不是个特别忧愁的人。过一天,算一天,最坏的结果大不了跟陈晓娟吹了。
二麻子经过这糟心事儿后,还正求之不得!
厂里的女工那么多,没了她陈小娟,还有其他人。
再往远说一下,哪怕厂里没一个女的,整个四九城,适婚的女性,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虽然不一定能看上他二麻子,可四九城附近的农村,不也还有嘛。
何苦就找一棵歪脖子树吊死呢?
尤其是二麻子和陈小娟处对象的时间,也不短,因为拉个手,被她三姐瞧见,就如此的不依不饶。
二麻子人又不傻,真要是结婚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得好过。
徐庆稍休息一下后,转身朝车间回去,临走前,用胳膊肘提醒了二麻子。
二麻子半睁开眼,不过很快就又闭上了,继续晒了一会儿太阳,才回了车间。
中午下班前,厂里通过大喇叭全厂通知,晚上厂里放电影。
全厂的人,瞬间欢呼起来。
一年到头了,马上过年,能看上一场电影,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虽说大冬天在厂里看露天电影,怪冷的。
可不花钱啊!
这年头,放的电影多是上甘岭这种,抗战的家国情怀影片,类型单一不说,都不知道放了多少遍。
但众人依旧每次都看的津津有味,流连忘返。
而且厂里的领导干部们,一些会到时候一起看。
当然,其余人也可以带家里人一块来。
只不过,二麻子听到这个消息,站在车间里,低头直接狠狠地啐了一声。
“呸!他大爷的,我花钱前两天刚去电影院,今天厂里就说要放电影,这不是欺负人吗?!”
“早知道我那天就不去,害的我花了两毛钱不说,还....”二麻子气恼不已。
搞得车间里的其他众人,一脸懵。
王德全走到二麻子跟前,抬手朝二麻子脑袋轻轻拍了一下。
“你小子是不是发工资那天,带你那叫啥小娟的对象看电影了,不就一两毛钱的事嘛,谁让你手里有钱烧的慌!”
“该不会是看完电影,闹矛盾了吧,哈哈...”王德全的话,顿时引得车间众人大笑起来。
“一准没错儿,没瞧见二麻子眼窝都乌青了。”周平泰趁机也故意逗弄起二麻子。
二麻子歪头,朝周平泰以及大笑的众人白了一眼,懒得站在车间里,听他们拿自己开涮,转身跑出了车间。
徐庆没笑,因为他知道二麻子气愤的不是并非看电影,而是看完电影,之后的事。
老张和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