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麻子坐在卡车跟前,神情略显疲惫,指甲缝里满是泥垢,阳光照在身上,乍看起来,哪是城里人,简直就是从小生活在农村的庄稼汉。
徐庆掏出烟,递给二麻子,同时蹲下身子,抬手帮二麻子挨着衣服上的尘土道:
“麻子哥,放心,猪尾巴都给你留着呢,你先歇着,等下粮食卸完,咱哥俩回肉联厂,我就让惠师傅亲自给你下厨。”
二麻子接过烟,叼在嘴角,咧嘴乐道:
“庆子,那今儿哥们我可要放开了好好大吃一顿,好些天没见着荤腥,肚子里是一点油水都没了。”
老吴带着工人在卸车,徐庆没插手。
该强调的,该注意的,他早都对老吴说过好些遍了。
万事安全
这是底线。
所以,徐庆和二麻子在卡车边上抽完烟后,俩人一通朝李子树跟前走去。
树叶早都枯黄掉落,枝丫上还有些,可宛如海上摇曳的扁舟,随时可能凋零。
徐庆扶着脚痛的二麻子道:
“麻子哥,乡下几个公社,这几月来咱们没少收麦子和玉米,到月底跟前,应该再收不下多少了吧?”
二麻子脱着右脚的鞋子,把脚掌放在鞋面上道;
“王書記和吴書記管的两个公社是一点都收不到了,小米的话,这两个公社还能收三千多斤,其他几个乡里的麦子和玉米,我约莫凑一车大概还行,收猪就别提了,这几天,很多人都给国家在上缴,我昨天跑了一天,才弄到两头。”
徐庆闻声,嗯道:“那成,麻子哥,这个月忙完,伱就不用再天天下乡去了,往后一礼拜去个一次,看着把猪收一收,今年就这么着了!”
二麻子听到徐庆这么说,脱掉外套,趁上午天气挺好,没早上那么凉,双手捏着衣领,抖着上面的尘土道:
“庆子,那哥们就按你说的来,从下个月起,每周下去一趟去收猪。”
徐庆笑着点了点头,站在李子树下,等卡车上的粮食卸完,低头看着手腕处的雷达表,见时间也快到中午十二点,招呼老吴道:
“老吴,你带着工人,在库房这边稍微歇一阵儿,等下叫上卡车司机,一块到肉联厂吃饭。”
“掌柜的,好嘞。”
老吴应了一声,继续盯着工人扛着装在麻袋里的麦子往库房送去。
徐庆则和二麻子一转身,就先一步朝肉联厂回去。
此时肉联厂内,带徒弟杀了一上午猪的惠德海,正站在屠宰车间外抽烟,瞧见二麻子灰头土脸地从厂大门口进来,笑问道:
“二麻子,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一阵儿,”二麻子笑着朝惠德海道:“惠师傅,今日早上杀了几头猪?”
惠德海背在伸手的右手一抬,将拇指扣在手心,“四头。”
二麻子哦了一声,走到惠德海身边,胳膊戳了徐庆一下,示意道:
“庆子,赶紧的吧,猪尾巴给哥们安排上。”
徐庆笑了一下,看向惠德海,“惠师傅,麻烦您今儿再露一手你那绝活儿,我得好好犒劳一下麻子哥。”
惠德海一愣,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徐厂长,没问题,我这就拿这几天攒的猪尾巴去食堂。”
徐庆说了声好,带着二麻子就先回办公室休息。
距离开饭还是二十分钟,徐庆给二麻子泡了杯茶,把搪瓷茶缸递给道:
“麻子哥,你先喝点茶,润润喉咙,等下食堂开饭,惠师傅差不多也把猪尾巴给你做好了。”
二麻子接过茶缸,吹了吹,抿了一口道:
“哎呀,总算是回来了,还是城里舒服,我这几个月,那过的真是苦,吃饭从没在点上过,每天中午都是两点多了,别人去歇晌午,我才能啃个窝头垫吧一口,庆子,哥们我感觉我这段时间都饿瘦了。”
徐庆坐在一旁,笑道:“麻子哥,你现在是肉联厂和粮站的大功臣,放心,年底除了给你分红,我再多给你发一个月的工资。”
二麻子闻声把搪瓷缸放在一旁,右手大拇哥一翘,咧嘴乐道:
“庆子,够意思,哥们这段时间辛苦是辛苦,不过有你这话,再辛苦半个月也没事。”
徐庆跟二麻子正喝茶闲聊,等着开饭,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叮铃铃的响起。
徐庆忙将听筒抓到手中,道:
“您好,这里是徐记肉联厂。”
徐庆简洁明快地告诉对方,随之问道:“您是哪里?”
“大哥,我,丰铭,我媳妇今天要生了。”
徐庆听见自个三弟的话,脸上露出喜色,忙道:“你把秀娟送医院了吗?”
“刚送到,是我老丈人送去的,这几天秀娟在她爸妈那边,我也是刚接到我老丈人从医院打的电话,不说了,大哥,我现在去医院,您和我嫂子要是中午能来的话,你们记得来医院603病房。”
徐庆还想问问,有没有告诉爱国和爱倩,但听见那边已经撂了电话,只得将听筒放下。
不过转念一想,依着三弟雷厉风行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