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静谧的胡同里,徐庆和二弟,三弟,并排走着。
他对三弟很有信心。
丰铭从小就调皮捣蛋,让他遵守规矩,很难。
这种性子,最不会按部就班行事。
他厂里的老厂长提出让他挑起厂子,真要是拦住,怕只会让三弟觉得憋屈。
而且,徐庆也知道,这对丰铭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能磨练心智,也能让他的心性变得沉稳起来。
而丰铭能不能挑起他厂里的大梁,徐庆作为大哥,是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依着三弟的聪明才智,以及比许大茂处事还要圆滑的手段。
徐庆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要是让丰铭当了五金厂的厂长,那往后,五金厂在改开浪潮的冲击下,想要没落都很难。
他的心气有多高,作为大哥,他可是清楚的。
爱国虽然如今管着红星轧钢厂的五分厂,但跟丰铭相比,真要在仕途上一争高低,还真不见得能压得住。
爱国心性过于沉稳,做事总是思量很多,多方面考虑,喜欢运筹帷幄,统筹兼顾。
这虽然是走仕途必不可少的条件或要求。
但太沉稳,也不是好事。
而这,是丰铭所欠缺的,又是爱国太深受他这当大哥的影响了。
没法子,徐庆当家那年,父母过世,才十七岁得他,拉扯弟弟妹妹,在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从没间断过的大院里,哪能不处处留神,多方小心。
爱国在兄妹四人中行二,徐庆不在家的时候,他当二弟的就要肩负起管好三弟丰铭和妹妹的重任。
久而久之,从性格上,就逐渐进向大哥靠拢。
回到大院,徐庆和爱国上丰铭和秀娟今天刚收拾好的屋里,坐了一阵。
静红和爱倩帮冯婶将锅碗瓢盆清洗干净后,扶着两位老人也过来一块坐下聊天。
刘海中带着二大妈两口子前来时,丰铭正一脸喜色地介绍着他从旧货市场淘换的老家具。
刘海中披着的确良面料得蓝布工服,脸上皱纹,肉眼可见的比起十多年前,增了不少。
瞧见徐庆三兄弟三家人连同两位老人都在,刘海中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向衣服口袋,掏出经济烟,递给徐庆爷爷一根后,坐在静红和爱倩让出来的炕沿上,笑着道:
“小庆,爱国前两年刚回来,今儿丰铭也回来了,你们三兄弟这是又在咱们大院相聚了。”
徐庆笑着道:“二大爷,您家光天和光福,不也年初时候,一块都回来了嘛。”
刘海中还没说话,二大妈就抢着道:
“别提了,我们家那两个小子,他们那是迫不得已,外面没地方住了,走投无路,才想着搬回来,不像爱国和丰铭,你俩弟弟都有出息,今天丰铭回来,可是帮你这当大哥的。”
徐庆听出了二大妈话有所指,笑了笑,没言语。
毕竟丰铭回院里住,大院没人不会想是冲着前院阎解成两口子。
上个月,阎解成带着解放和解旷刚上后院闹完,徐丰铭这个月就回来。
换做谁也会那么想。
但徐庆没做解释。
二大妈和二大爷以及院里人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情。
徐庆不在乎。
过好自家的日子,才是正事。
同住在后院的刘光天和刘光福,这会儿站在漆黑如墨的院子中间,抽着烟,两个人低头小声嘀咕。
他俩是没脸上徐丰铭住的屋子来。
前几年,刘光天在院里拦着徐丰铭不让盖房子。
闹得很是不愉快。
刘光福一直胆小怕事,性子懦弱,又没啥太多主见。
从小就跟在刘光天身后,念书期间,在胡同跟爱国和丰铭干了一仗。
丰铭今天回来,徐庆兄弟三人一下又聚一块了。
瞧见自个二哥不去,他自然也不去。
万一以后,他在院里跟人闹出矛盾。
还指望着刘光天帮他。
别看刘光福一直这种样子,貌似一点能力没有。
但实际上很精明。
自己没本事,就事事让刘光天当哥的出头,他躲在后面坐享其成。
不管是伸手为爸妈要钱,还是其他,几乎无一例外。
就连小时候挨打,那也是等刘光天挨完收拾后,才站出来。
而这,便造就了刘光福如今的性格。
有好处,他冲在前头,其余的事,先让二哥出马,他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俩人在院里小声言语半响后,抽完烟,转身自个回了自个屋里。
转过天一早,昨晚半夜落的秋雨,已逐渐小了下来。
大院笼罩在蒙蒙秋雨当中,说不出的凄冷。
晨曦下,老旧的院子里,停放的自行车和摩托车,以及晾在屋檐下的黄胶鞋,与饱经沧桑的房屋相互对照之下,令人说不出的心绪凝滞。
旧时代的院落,新时代的物件。
勾勒出了新旧结合之下,院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