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北燕帝立于御案前,笔墨挥洒间,便于宣纸上落下了四个大字。
“聿儿,过来试试,让父皇看看你这三年来有没有进步。”
北燕帝看着对面的拓跋聿,眼神中充满鼓励和期待。
拓跋聿走到御案旁,“上善若水”四个字印入眼帘,于是执笔写下了“海纳百川”。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父皇希望他能像水泽被万物而不争一样,不与他人争一时之长短,做到至柔却能容天下的胸襟和气度。
所谓的“他人”,他自然清楚是谁。然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招惹他人,不代表他人就不来招惹他。
但既然这是父皇所希望的,那么他就如父皇所愿,做个能忍能容的谦谦太子。
果然,北燕帝在看了拓跋聿写的四个字之后,龙颜大悦。
“知父莫若子。聿儿果然深得朕心。泰儿是你的亲兄弟,做事难免急躁,你这个做皇兄的,定要多担待些。”
就因为自己比拓跋泰早出生一个月,就要从小到大处处忍让,事事包容么?
那个所谓的亲兄弟,无时无刻不在妄想着有朝一日将自己取而代之,以至于处处为难,甚至要置自己于死地。
他一忍再忍,已无须再忍。
忍须有个限度,更要看忍的对象。
就拓跋泰这种货色,他不配。
但现在还不是显山露水的时候,于是他回道:“父皇,儿臣明白。”
“嗯,水唯能下方成海,山不矜高自及天。胸怀乃成为一代明君的应有品质,父皇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他会将那些阻碍他攀上山巅的“他人”,踩入海里,让他们再无俯视高山、平视苍穹的机会。
“嗯,你今日顺便去宁都王府看看郡主,朕听说她生病卧床已经好几日了。今日赵侍郎所奏之事虽听着荒谬,但纳妃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你要上点心。”
“儿臣知道了。”
…
从御书房出来,拓跋聿出宫去了上官府。
当看到上官紫苏面色苍白,唇色暗紫的模样时,他就知道她又不听话了。
“前几日在圣上面前献丑了?”
“那有如何?”
她前几日从福隆客栈回到天枢城之后,便立刻进宫面圣,将拓跋聿在西凉的所言所行全部上禀了圣上。
然说到西凉太子时,她终究是没能忍住,就在她欲要说出秘密时,便感觉到心痛欲裂有如千万只蚂蚁啃啮,双手颤软无力,浑身几近虚脱。故而只能强忍疼痛,以路途劳累需要休息为由,仓皇逃出皇宫。
“看来,你还是没能牢记我的警告。”
“我就要说,我偏要说,西凉太子是——啊——”
心痛比上次更烈,几近窒息,恨不得去死。
“如果你执迷不悟,依旧不知收敛为何物,本太子不妨提前知会你一声——侧妃的位置,你就别肖想了。”
说着便丢下一个白色的瓷瓶踱步而出。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太子妃,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上官紫苏趴伏在床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为什么你宁愿喜欢那个不男不女的贱人也不喜欢我,我恨你,我恨你——”
“郡主,还是先服药吧,不然会更痛。”
贴身侍女拿着白色的药瓶倒出一粒药放到上官紫苏越发青紫的唇边。
“我不要吃,我就算是疼死,也不要他的施舍!”
说着便将唇边的药丸挥洒出去。
她绝不会认输,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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