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回到盛京

一行人在青河府衙歇息一晚之后，翌日清晨便告别尚义，往盛京方向而去。

南阳到盛京的官道上，一辆轻便的马车在宽阔的道路上不紧不慢地匀速前行着。车内，姬冥修倚塌而坐，手中的一封密信随着马车的行走而微微晃动着，少顷，他阖目凝神，任那封密信在熏炉的烧灼下燃没殆尽。

“王爷，是否要属下继续寻查下去？”一蓝衣劲装的男子不由轻声问道。

“由此看来，李湛与西凉太子关系匪浅。隋敬之那里一定有意隐藏了什么。”他顿了下，缓缓睁开锐利的双眸，“你传信给向佐，让他找机会再探查一番。让你的人从即墨城撤回来，到安州再行打探，一有消息，立刻回禀。”

“是，属下即刻去办。”

戚沐九，如果你是李湛，那西凉太子如今又在何方？那三个月前刺杀本王的女子又是谁，她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而你，来到龙渊又有何目的？

如果是为了刺杀他，那她在原始森林那次就可以出手，而不会冒着危险去把他救出来。如果目的不是他，那又可能是谁？为了替她的胞妹报仇？哼...那西凉太子也好久没有音讯了，他们彼此是否还有联系？戚沐九，你最好别让本王抓到你什么把柄。

从青河镇府衙离开后，戚沐九以相谈要事为由，挤上了陆放雅的马车，惹得莫羽很不高兴。此时他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戚沐九，双臂交叉，怀中一把威慑力十足的宝剑闪着寒光，随时准备出鞘横到她脖子上。

戚沐九摸了摸凉飕飕的脖颈，忙扭向一旁正在认真看书的陆放雅。

“那个，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说完，她搓着小手，一脸期待地看向那张沉静温雅的俊颜。听说古代选用官员也是要看颜值的，这等惊才艳艳的绝世容颜想不落选都难啊。

“你说。”他终于舍得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了。

她瞅了眼书名，《春秋》。她记得好像是与《资治通鉴》齐名的著作，都是谈论治国策略的。在其位，谋其职，他倒是名副其实。

“我...就是想问那个...”她有些支支吾吾道。

“你不合适。”他目光在她身上定了一瞬，而后转眸看向书页。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你都没听我说呢。”她有些着急道。

“你一个女子，参加春闱做什么？”他漫不经心地翻了下书页。

“当然是考取功名，为国效力啊。”她说得一本正经。

“为国效力自有我们男子，而女子...”他清润的眼眸顿了下，“不适合待在官场。”

“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不可以？”她有些不服气。

“我知道你的能力。”他蓦地正色道，“但龙渊律令如此，谁也无法更改，即便是帝王。”

“你们这个朝代...哦不，我是说云州大陆，就没有哪个国家任用女官的吗？”

“女官？”他眸中诧异了下，随即轻轻摇了摇头，长这么大，他还真没听说过哪朝哪代有任用过女官的先例。

戚沐九瞬时有些委顿。她怎么就没穿越到一个女尊大陆，而来了这么一个传统的男尊朝代。

陆放雅看她有些颓唐的模样，似是认真考虑了一会儿，“你是不是想找点实事去做，并不想只待在摄政王府当琴师？”

戚沐九听后，猛然抬起头，眸中晶亮一片，“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这次能不能帮帮我呀？”

陆放雅蹙了蹙好看的眉头，“可你女子的身份，不适合在官场上抛头露面。”

“那我这段时间不都在跟男子打交道吗？你看我一没暴露，二没受伤，这不挺好的么...”

看他还是有些犹豫，她忙道：“你也知道，我的志向并不在琴师，你只要把我放在你随时能看得到的地方不就好了，我可以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地帮助你呀。”

陆放雅听了有些无奈又好笑。他放下书本，温润的眸中略过一丝令人看不懂的情绪，“此去墉城，你的确立下了不小的功绩，我可以上书圣上帮你争取，不过...”他顿了下，似是有些为难，“成与不成，不是我能决定了的。”先不说圣上和别的朝廷官员，就单单是摄政王，恐怕就不会那么轻易略过。

她听出来了，他只负责牵线搭桥，而决定权还在那个小皇帝手里。不过，小皇帝貌似对她的印象还不错，但他与姬冥修的关系又那么剑拔弩张，她若真有个一官半职，会不会最终成为他们之间博弈的炮灰？

戚沐九想想就觉得有些后怕。不过，现在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行人一路前行，七日后终于抵达盛京。看着熙熙攘攘，繁华依旧的街道，一股熟悉的气息拂面而来，傅乾一阵兴奋骚动，已然迫不及待。

只见他利落地跳下马车，撒欢似的在街道上转着圈圈儿，东瞅瞅西看看，一柄折扇左摇右晃，俨然一副回到自家地盘儿的模样。

虽不是归砚城，但好歹之前待过一段时间，也算有点感情。于是，戚沐九和度亦琛也随之下了马车，跟在傅乾身后，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但挡不住入乡情切，度亦琛看着熟悉的街边摊贩，也不由放松了身心。

陆放雅的马车甫入城门，便径直驶向了相府。他回去整饬一番就要进宫面圣，没时间像他们一样四处闲逛。

几人玩了一圈下来，终是有些困倦，傅乾回了太傅府，度亦琛回了定北侯府，戚沐九和玲玉只能回摄政王府。

万万没想到，国破家亡后，这里竟成了她暂时的‘家’，还真是够讽刺的。姬冥修当时挥兵攻破归砚城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的敌人会住进他的府邸。而且这个敌人，还时时刻刻想着怎么才能进入他的紫宸居拿回自己的玉佩，也在时不时地想着有一天打败他后该给他个什么样的死法。

戚沐九回了落梅轩，虽然困乏地想倒头就睡，却还是在玲玉的坚持下沐浴更衣，说什么去晦除乏。

好吧，热水中泡了会儿，连日来的疲惫还真是去了大半，她头发都顾不得擦，就那样湿漉漉地睡过去了。

半睡半醒间，好像有什么温柔的东西在揉搓她的头发，她猛地一睁眼，看到的是玲玉，怔忪之余，遂起了身来，倚靠在床榻一侧。

“头发都没擦就睡觉，也不怕感染了风寒。”玲玉一边给她擦拭着头发，一边碎碎念地唠叨。

“这不还有你嘛...”戚沐九不由好笑道。刚刚幸好是玲玉，若是旁人，她连束胸都没系，那得有多危险。

下次不可以这么大意了，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这让她莫名又想起沙川主账中的那次，若不是姬冥修对她没那方面的心思或是疑惑，她决计逃不过被发现的结局。

住在王府还真是如履薄冰，她得想想办法赶紧离开。也不知陆放雅那边怎样了，想着想着她又困了，希望能听到好消息，她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