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岁旦,他该不会以为那是送他的新年贺礼吧?
可哪有人送那么寒碜的贺礼的?她自己戴着倒也无所谓,可它现在跑到了姬冥修的腰间,却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赶忙解释,“这个是我绣的玩的,送你的那个,呃还没绣好。”
姬冥修看懂了她的踌躇,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无碍,本王就喜欢这个。”
“可这个不好看。”她神色透着坚持。
他眸中噙着笑意,“你是怕丢脸么?”
“我,我哪有。”反正是你佩戴,为此丢脸的也是你。
姬冥修摩挲着腰间香囊,这是她一针一线,甚至扎了好多次手指绣出来的,他当然不会如她所愿轻易取下。
他们争执之际,已有很多双眼睛看向这边,或羡慕,或嫉妒,或好奇,有的甚至对姬冥修腰间的香囊指指点点。
姬冥修任由其打量,满不在乎地拉着她向前走去。
她眼眸低垂,看向他的腰间,此时的香囊看着好像没那么丑了,反而有种奇异的和谐与美感,只因为是他戴着它。
沈黎砚心中闪过一丝突如其来的甜蜜,他不顾忌他人异样的眼光,就这样带着她肆意走在盛京的大街小巷。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示。
而她居然情愿沉浸其中,享受这份难得的招摇过市。
路过卖冰糖葫芦的街角时,姬冥修一口气买了好多支,一股脑塞到她手里,而后微咳一声,别眼看向了旁处。
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沈黎砚不由想到了男友去超市给女朋友买卫生棉时的桥段。
她盯着手中的好几串红艳艳的果实,好看的眉眼微微弯起,顺势咬了一口,糖葫芦的味道瞬间攻占了她的整个味蕾,她秀眉微蹙,好酸却也好甜。
“怎么了,不好吃么?”姬冥修看她眯起的一只眼,神色一片认真。
沈黎砚睁开眼,又咬了一小口,声音含糊道:“没有,很好吃。你要尝尝么?”
其实她也只是随口问问,一个大男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姬冥修,让他体验民间乐趣,估计会
然而正当她吃得高兴,准备要吃掉剩下的半颗时,那半颗糖葫芦却进入了姬冥修的口中。
沈黎砚当场目瞪口呆,他居然吃掉了她咬过的糖葫芦,还一脸餍足地看向他。
要疯了
他怎么那么地该死的,他刚刚好性感。
她几乎要顶不住了。
玲玉在哪儿呢?快来救救她。
然而紧随其后的玲玉姑娘,正享受着景严买给她的棉花糖。景严手里还拿着桂花糕,殷勤地观察着她有没有吃完。
她不停往后观望的举动,成功引起了姬冥修的不满。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两个瓦数巨大的电灯泡好不容易被他支开,她却想着将他们叫上前来破坏气氛,着实该罚。
“没,没什么。”她低垂着眉眼,不敢再看他。
她唇角上还沾着一点红色的糖浆,姬冥修抬起她的头,伸指一揩,在她瞪大的星眸中送入口中。
他舔了舔削薄的嘴唇,看着她惊诧呆愣的神情,邪魅说了句:“真甜。”
沈黎砚脑中绷着的一根弦轰然断掉,“你”不要脸。
她快步向前走去,身后像是跟着什么洪水猛兽。
姬冥修却是长腿一跨,几步便追将上来,“你怎么了?”
沈黎砚心跳加速,她能怎么了,还不是被他害得无地自容了。
简直太羞耻了
他怎么可以那样勾引她。
勾引?沈黎砚整个身体都有些发软,险些站立不住。
她要回家,她觉得今晚出来就是个错误,她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落梅轩。
然而,整个王府都是姬冥修的,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上天啊,快点救救可怜的她吧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唤,对面不远处传来了七公主天籁般的声音,“皇叔,沈世子,你们也在逛花灯啊。”
对面之人不是姬月璃又是谁?
沈黎砚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飞奔向对面的姬月璃,以及相随她身侧的陆放雅。
沈黎砚忽视紧随而至的身后之人,故作镇定道:“七公主的鹿灯真好看。”
姬月璃朝身侧的陆放雅看了一眼,腼腆一笑,“是衍之给我买的。”
她看向沈黎砚手中的糖葫芦,眸中一片惊讶,“沈世子也喜欢吃糖葫芦吗?”
“我我还好。”她尴尬一笑,伸出拿着糖葫芦的左手,“七公主吃么?”
姬月璃有些心动,母后从不让她吃宫外的东西,但那红艳艳的颜色真的很诱人,她看了眼没有反对的皇叔,轻轻拿了一支咬了半口,却是皱紧了眉头,“有点酸。”
直到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涌上味蕾,她眸光微亮,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真好吃。”
沈黎砚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七公主今晚玩得开心么?”
“开心。”衍之今日赔了她好久好久,她真的好开心。
“对了,戚姑娘和毕公子呢?”
“毕公子送暮烟回相府了。”
一旁的陆放雅看到沈黎砚说完后视线游移向姬冥修,便知晓了缘由,他眉心微蹙,不愿她总是受他挟制。
“你和皇叔还要逛花灯吗?”
“不了。夜色已晚,我们也准备离开了。”
“嗯嗯,皇叔,我和衍之先走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糖葫芦不可多吃。”姬冥修转向陆放雅,有些安然自得,“月璃就有劳左相了。”
“不敢。”陆放雅微微颔首,朝沈黎砚道:“我新得了一本琴谱,阿黎改日来相府时,我们可切磋一二。”
沈黎砚眸光一亮,完全没注意到某人早已暗沉下去的神色,她愣了一瞬,而后满脸欣喜道:“求之不得,我后日就去找你。”
“好。”说罢,陆放雅转身朝着姬月璃的马车走去。
姬冥修望着他走远的背影,眸中暗火涌动,他刚刚就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示威。
会弹琴了不起么?
他也会。
他回眸看向犹自吃糖葫芦的某人,不由气血上涌,“你后日哪儿也不许去。”
丢下一句话,他径直往回走。
沈黎砚神情微怔,她和陆放雅交流下琴谱怎么了,她也得有自己的交友活动,总不能一直陪他呀
她望着他独自走远的身影,顿时有些头疼,赶忙追了上去,脑中却想着该怎么让他消气。
马车上,姬冥修正襟危坐,阖目养神,压根不搭理她。
沈黎砚不想在此时触他霉头,今日逛花灯也有些疲累,她靠在马车边缘,阖眸睡了过去。
两人相互拧巴着,一路无话。直到回到王府,沈黎砚刚要回落梅轩,便遭到姬冥修的质问。
“他为何叫你阿黎?”
“应该是跟着暮烟叫的吧。”其实这是陆放雅第一次这么叫她,她当时愣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对自己称呼的改变。
沐九肯定是不能再叫了,阿黎倒也能接受,而且听着还亲切。
只不过她压根没想过,这样的称呼在姬冥修听来,就是一种越矩。
“哼,本王看他就是别有用心。”
陆放雅对她别有用心?她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傅乾还叫她小黎儿呢。
“你觉得本王是在小题大做?”姬冥修嗤笑一声,“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我!”她忽然语塞,“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不要再去相府。”
“不可能!”
“为何?”
“暮烟的事还未解决。再者,我与放雅只是好友,你没必要如此上纲上线。”
“本王上纲上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黎砚突然有些心累,“再有七日便要开学,就当是入学前给我的最后一点自由,可以吗?”
“这对本王有什么好处?”
“明日做你喜欢吃的酸菜鱼。”
见他表情变得松动,她乘胜追击:“外加紫薯花生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