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的心神从自己弟弟身上移开,想起被抢的一半货,她心里一紧,连忙问道:“货被抢了,货款没被抢吧?”
丁长海其实后悔的不行,以前为了保险起见,他不会一次性把所有布料都带过去,但前两次的顺利让他大意了,所以这次损失不小。
“你弟兜里的钱全被抢了,这一趟统共就剩我这里的一千来块钱。”
赵英一屁股坐到地上,“那咋办?陈奕和小姜中午来过咱们这,她们一家回公社了,等明天咱们回去一趟,你和她们说一声。”
丁长海摇头,“别说了,我准备把她们的本钱和该给的利润都给补上。以后那个市里我不会再去。”
赵英以为自己听错了,“全补上?成本六千,利润三千六?一下子九千六,除了你拿回来的一千来块,咱们还要自己再往里头贴八千多!”
丁长海点点头:“前两回加起来挣了一万多,补上后我们还剩不少,也还是赚的。”
赵英拒绝:“不行,要是少点我无所谓,九千多,咱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你之前都白干了?你要是拉不下脸,我去找她俩说,她俩又不是计较的人,也知道倒货卖风险高。”
丁长海反问她:“那你什么意思?想一分钱不赔?赚了是我们拿大头,亏了就亏人家的本钱?”
赵英:“我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我的意思是本钱算我们的,也不让小姜她们把本钱亏进去,但这次的利润不能再给了,还有运费,我们也可以全包了。”
补六千,她的心也在滴血,她自认为这样已经很够意思了。
烟头落地,丁长海拿脚踩了踩,“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六千都出了,还在乎那三千来块钱?没有小姜,我们之前能赚那么多?咱们就相当于四块八的成本从她那进的货!”
这事在他看来很简单,本钱是姜馨玉那边出的,他这边卖货的风险是挺高,可利润也相当高,卖一次货他就能赚到六千多,没道理出了事还让姜馨玉那边跟着承担风险。
赵英不说话,丁长海以为她是认同了他的办法。
昨个在公社招待所休息了一夜,夜里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小雨,清晨时醒来地面没那么干燥了,却不见任何雨迹,反而太阳早早的出来,迸发出了灼热的光辉,今天又是一个日头毒辣的艳阳天。
熟悉又陌生的路上,一家四口坐在回队里的驴车上。
看着沿途的风光,姜馨玉给孩子指着说着路边的田里都种着什么作物。
这一趟回来,除了为着陈秀云的事,再有就是陪婆母走一趟了。
换洗的衣裳就带了一套,可以说的上是轻装简行。
去年才回过一趟,王素梅看着走过许多遍的路眉眼舒展,“河边加固了,周边的地都开成了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条土路能变成柏油马路。”
“村里的院子我想重新修,但过些日子还要去疆省,也没空留下来看着修。”她语气里都是遗憾。
姜馨玉始终觉得没必要在这边重新修院子,可大概又能明白她婆母乡土难离的情感。
比起婆母真正的老家,这边更像是她的故乡。
陈奕道:“起一栋院子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可以等我下次回来和你一起张罗。”
王素梅眼角细纹深了深,连说了几声好。
村里人都在地里上工,不过现在不是为队里上工,是为自家干活,一个二个只有使不完的力气。
姜馨玉以为自己娘家的院子应该是破败的哪里落的都是灰,谁成想除了主屋,院子里的屋子有住人的痕迹,猪圈里还有一头不怎么胖的猪,院里还跑着七八个走地鸡。
隔壁院子的张兰香听到这边的动静,到这边探头一看,没想到是她们回来了。
热情的打着招呼,姜馨玉才得知她家的院子是姜老头一个人住着。
“你爷应该是下地干活了,中午会回来,睡到半下午再去,院子里的鸡是他的宝贝,可不能让鸡从院门那跑出去,他之前总说等他孙女回来了杀鸡给你们吃。”
姜馨玉:“兰香姐,你什么时候和我爷关系这么好了,一个劲的帮他说话。”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的姜老头在队里不说人人讨厌,大家提起他来可都没几句好话。
张兰香挥着手“嗨”了一声,“哪是我说他好话,前个儿一只鸡跑我家院里他还来闹,硬说是我家娃偷他家的鸡。他还和以前一个样儿,不过比前几年像样多了,至少天天往田里去,每天回了家都要打扫院子、喂喂猪和鸡,心思没以前多了,瞧着能沉下心过日子,半褐上往院门口一坐,坐那磨镰刀,瞧起来和咱村里其它大爷没啥区别。”
环视一圈,院子里的鸡满地跑,可鸡屎确实不多,看的出来姜老头应该每天都打扫。
这老头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