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身上的衣服浸了墓中的脏水,此后也不会再穿了,宋玉善直接从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干净的布,捂住了口鼻,然后才沉入水中。
听着赵喜的指引,她摸到了一块没有砌严实的墓砖,揭开后,取出了一个漆盒。
抱着漆盒爬出了墓穴,宋玉善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收回此前的话,迁墓有时候还挺难的,尤其是进了水的墓。
好在漆盒里满满一盒掺了泥水的金豆子慰藉了她的心灵。
倒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如今阴世书局和府中的妖怪书斋两大赔钱生意在身,她再也不是那个不为金钱折腰的宋家玉善了。
她在河边淘净了漆盒中的泥水,将金豆子转移到了一个干净的小布袋子里。
“我听说阴世的纸钱不管用,特意把金子融成了金豆子,就为了能多装一点,带去阴世花,哪能想到,阴世金豆子也没地方用,如今给了仙师,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赵喜说。
宋玉善一身脏污,两辈子都没这么脏过。
要是时光倒流,她不一定有勇气再下水捡骨摸金。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笔金子,物超所值。
为此,清洗尸骨后,宋玉善特地取了一块上好的绸布做裹尸布。
另迁的墓穴也是赵喜找好的,扶水边的一处山顶上,绝对没有被水淹的危险。
把他的尸骨葬入了那处后,宋玉善还给他烧了一个凭证,让他凭此去扶水县阴世的书局,可在那里的纸扎铺领一个普通纸扎屋子和一小捆香烛。
迎着朝阳下山,宋玉善却连日出的美景都没心思看,她快被自己熏死了。
回到河边,邱娘已经早起烧好了热水。
宋玉善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清洗了好几遍,换上了干净衣服,这才缓过劲儿来。
旧衣服被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会儿她什么华丽的术法在她心中都没有基础的清洁术诱人。
船继续顺流而下,宋玉善躺在船舱中闭目养神,她愈发渴望快些到郡城了。
小鲤率领着鱼群引路,一路上顺风又顺水。
春分时节,岸柳青青,草绿桃红,花香四溢之际,船随着扶水,飘入了大江。
小鲤在入大江前就遣散了鱼群,自己沉入了水中,只敢在船底偷偷跟着。
滔滔江水,宽阔无比,对岸渺小的只剩下起伏的山影。
江上船来船往,高大的楼船随处可见,邱娘家小小的渡船在其中,像一只小蚂蚁。
宋玉善站在船头,看着热闹的码头,对郡城之大,有了初步的概念。
光这个码头,纵深就有扶水县长了,更别说远处看不到边际的城墙了。
邱娘在码头百米外的一个小渡口靠了岸:“山长,临江郡城到了!”
宋玉善背着包袱,下了船:“你回去路上多加小心。”
告别了邱娘,宋玉善涌入了码头的人流中。
郡城的城墙高百尺,靠近码头的,是北城门。
城门外,排队等着进程的车马百姓络绎不绝。
五扇城门大开。
最边上的两扇小门外排队的人最多,看打扮都是附近村镇的百姓,还有背着刀剑、武器,做侠客打扮的江湖之人。
内侧两门稍大,人少,但车多,队伍也不短。
左侧那门外,都是码头来的运货马车。
右侧门外,马车明显要更华丽一些,应该是达官显贵的车驾。
宋玉善的视线落在最中间那个队伍处。
这个队伍的人最少,所处的城门位置却最好最宽敞,车架和人混在一个队伍里。
有华丽不输右侧队伍的马车;有身带武器的侠客;有环佩叮当,衣裙翩翩的独行女子;有举着算命幡布,破布衣服裹身的跛脚老者;还有拿着小木剑,互相比划来比划去的小道童。
无论哪一队,进城时卫兵都有查验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像是凭证。
“老伯,这入城的门有什么讲究不成?”宋玉善拉住一个过路的老伯,塞了一枚银角子,询问起来。
老伯捏着银子,笑出了满脸褶子:“这个我晓得!步行入城的百姓走左三门和右三门,驾马车的走右二门,运货的马车走左二门,仙师无论有没有马车,都走中间那门。”
“老伯,我观入城有查验什么东西,那是何物?”宋玉善问。
“那是身份牌,木字牌是普通百姓,黑字牌是衙役,铜字牌是商人,银字牌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金字牌是官员,初次进城,尽快去府衙办理就行,不仅进城需要,在城中客栈住宿也是要查验身份牌的。”
老伯把自己腰间的木字牌拿起来给她看。
那正面就是一个百姓的“百”字,背面有这位老伯的姓名、出生年月和籍贯。
宋玉善明白了,临江郡城的人员管理比扶水县要严格多了,进扶水县可没有这些检查。
“老伯,仙师的身份牌也在府衙办理吗?”宋玉善问。
她注意到老伯漏掉了仙师的身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