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血战青琐门

这封信是袁隗写给袁绍的。

尽管雒阳城的北门和东门起了战事，但是以袁家的势力之大之广，从其他地方往城里送封信还不是难事。

袁绍急忙打开信件阅读，曹操好奇地盯着袁绍，不知这个节骨眼上送来这封信意味着什么。

突然，只见袁绍两眼发直，甚至整个身体都僵直了。

“啊！”袁绍大叫一声，身体向后倒地。

曹操眼急手快，急忙上前一步，将其扶住，“本初兄，发生了何事？”

“何屠夫，袁某和你不共戴天！”袁绍说完放声大哭。

曹操安抚袁绍坐下，从地上捡起那封信，阅后也是吃了一惊。

信中说何进突然造反，连夜带走北军三营返回雒阳，袁绍的父亲袁逢被身份不明之人刺杀，家将韩猛去探察何进大营时也无端消失，让袁绍做好准备，陛下大军即将返回。

虽然信中没有明说袁逢是何进所杀，但联系前因后果，凶手的指向已经相当明朗，必然是何进无疑了。

“何家真的反了？”曹操喃喃自语，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是以袁隗的身份和沉府显然不可能说谎。

乱天下者，果然是何进匹夫，先是调董卓进京，现在又亲自上阵造反谋逆。

既然如此，那就要早点与其撇清关系了。

他现在暗自庆幸，好在自己与何进的关系还不是很密切，与没有太深入地参与到他的密谋之中，否则大腿没抱成，反把自己拉下水就得不偿失了。

正在这时，有兵卒进来禀报，“报！车骑将军何苗正率领兵马攻打南宫青琐门！”

“点兵！”袁绍猛然起身，双眼痛红，大声吼道，“杀父之仇，不得不报，即便粉身碎骨，袁某也要让何家陪葬！”

说着，一扶剑柄，大步而出。

曹操急忙跟上，道：“本初兄，操愿助兄报仇，匡扶社稷！”

“好兄弟！”袁绍搂了搂曹操的肩膀。

……

青琐门，此刻已经陷入激战。

吴匡、何苗自然不想此次兵变无功而返，于是命令弓箭手与宫墙上的冯芳所部对射，再挑一些还有盾牌在身的士卒，顶着箭雨靠近宫门，想要生生撞开。

冯芳也冒了冷汗，不敢怠慢，指挥士卒还击。

皇帝陛下交给的任务，事关自己和女儿的前程，必须全力以赴，不能有所闪失。

“冯将军，怎么样？”这时西园军司马潘隐猫着腰走上城头问道。

“何家叛乱，情况危急，潘司马不要露头，当心危险。”冯芳劝说一句。

什么？何家造反了？

潘隐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他还不知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只是听到这里战斗之声，这才跑过来看个究竟。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黄门宦官，还是西园军的司马，有守护皇城的职责。

从城垛上探出半个脑袋观察，果然没错，正看到何苗在下面指挥进攻。

潘隐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这些年可是没少收何家的财货，而且蹇硕的动向乃至宫中皇帝、皇后、十常侍的情况，他也没少向何进透露。

如今何家谋反，罪大恶极，已经无法善了，日后清算起来，自己难脱干系！

转念一想，好在自己处事机灵，前段时间已经向陛下坦白，潘某乃是奉旨传递消息，有陛下护着，应该不会有太大牵扯，只要别让蹇硕知道就行。

何家如果能够被全面抹去，自己反倒是安全了。

潘隐的行动，蹇硕至今还蒙在鼓里，他一直把潘隐当成最亲的亲信看待。

“冯将军，需要潘某做什么？”潘隐主动说道，“大敌当前，不必客气，潘某全力支持将军守护皇宫。”

“劳烦潘司马去请张文远，让他做好准备，若是冯某守不住，就要麻烦他出马支援了。”冯芳郑重地说道。

“明白！”潘隐点点头，就要下去。

突然听得震天般的喊杀声响起，就见两队兵马一左一右向青琐门攻来。

此时已经红日初升，看得清楚，两支兵马塞满了皇宫周围宽阔的街道，仿佛两道洪流滚滚而来，势不可挡。

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师，根本不是北军那些老爷兵可比。

正是曹操和袁绍！

两人都是有抱负的将领，因而平日里练兵也比较用心，麾下士卒战斗力自然远胜其他西园军，更别提何进的北军了。

“叔达快看！”吴匡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提醒，“大将军是不是除了我等还安排了其他兵马？”

何苗一时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仔细一看，放下心来，“哈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本初、孟德，此二人都是大将军极为信任的心腹大将，必然是大将军提前安排好的接应兵马，有他们来援，十个冯芳也守不住这宫门！”

吴匡看了看，面露疑惑之色，“好像不对啊，眼看冲到近前了，他们还没有减速之意，反而响起进攻的鼓声。”

“本初！孟德！你们来得正好，我们兵合一处，合力攻打……不好！快撤！”何苗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两支队伍在冲到近前时，竟然齐齐压低了手中的长矛。

这意味着他们要进攻了！

而进攻的对象正是自己麾下的兵卒！

本来就士气不高的长水营军卒一听后撤的将令，立刻潮水般退了下来。

然而，为时已晚。

仿佛一块豆腐被两只重拳夹击一般，瞬间稀烂！

这些身上带着钱袋子的北军，本来就没有多少战斗意志，现在听到撤退的命令，不用战斗便已崩溃，面对西园军的两支最强劲旅，更是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

这简直就单方面的屠杀！

特别是袁绍率领的那一支兵马，已经深深地被主将的仇恨情绪所感染，整支队伍都杀气腾腾，心头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杀人。

袁绍眼中布满血丝，一马当先，向着中军之处的何苗杀去，一口大刀在手中左右挥舞，根本没有一合之敌，人头滚滚，杀开一条血路。

“袁本初！曹孟德！你们要干什么？疯了吗？”何苗根本不知道袁绍和曹操为何要突然向他发难，看着主将身先士卒的勇猛劲头，似乎和他有着多大的仇恨一般。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与这二人有什么仇，反倒是他们经常在大将军府上见面、喝酒。

当然，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逃命要紧。

但是城市巷战不比野战，一旦士卒拥挤在一起，就容易造成踩踏，数千北军挤作一团，何苗想逃都逃不快，只能眼睁睁回头看着袁绍和曹操越来越近。

“闪开！闪开！让本将军先撤！”何苗吓得几乎肝胆俱裂，挥动着手中刀向挡在前面的麾下兵卒砍去。

青琐门外的长街上顿时陷入混乱。

宫墙之上，潘隐和冯芳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冯将军，咱们要不要杀出去趁胜追击？”潘隐问道。

“看外面还有咱们下脚的地方吗？”冯芳苦笑摇头，宫门前的街道上已经被人马塞满了，尸体成片成片地倒下。

有的北军一看逃跑无路，跪地投降，但是很快便被追来的西园军踏成肉泥。

“是潘司马招他们来助战的？”冯芳疑惑地问道。

潘隐负责西园军与蹇硕的联系，蹇硕不在城中的情况下，如果说谁能说动其他西园军参战，恐怕便只有潘隐了。

潘隐摇了摇头道：“本司马没有联络他们，或许是他们不想同为西园军的冯将军受欺，也或许是他们忠于陛下主动守护皇宫。”

何苗战又战不过，逃又逃不掉，急得满头大汗，大叫道：“吴匡救我！”

吴匡此刻如波涛中的一叶扁舟，被逃跑的人群裹挟着向前涌去。

他的心里一片冰凉，知道此次兵变计划已经彻底失败，入城的两营北军几乎全军覆没。

他这员主将，即便侥幸活着出去，大将军何进也绝对饶不了他，如果落入袁曹二人之手，看样子下场只会更惨。

与其如此，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

“叔达快走！”吴匡大吼一声，“告诉大将军，吴某无能，无颜见他，来世再次追随！不怕死的跟我来！”

说着一拨马，转头迎向袁绍。

有几个士卒一看逃跑无望，还不如困兽一搏，跟在吴匡身后，立在长街之上。

仿佛逆流而行的弄潮勇士。

袁绍已经杀红了眼，看到居然真有不怕死的挡住他的去路，直接挥刀劈了下去。

大刀含着他的怒意，挂着寒风，匹练般斩去。

此时的吴匡反倒沉静下来，举刀向上反撩，当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袁绍前行的势头顿时被遏制下来。

“吴匡，助纣为虐，你这是找死！”袁绍一边怒骂，一边疯狂进攻。

“要战便战，何必多言。”吴匡不与其争什么口舌之利，专心招架，不求有功，只希望能多拖延一阵，为何苗的撤退争取更多时间。

袁绍、吴匡一交手，二马盘环，双刀并举，基本就将整条道路占满了，西园军想要继续追下去已不可能。

这正是吴匡想要看到的结果。

袁绍虽说统兵、练兵能力不算弱，但要真刀真枪地单挑，却也就是普通之姿，与吴匡竟然战了个伯仲之间，十余个回合不分输赢。

正在这时，曹操赶到，他看两人一时半会儿难以决出高下，心中着急，便大喊道：“本初，何必与他拖延！速战速决！”

说着话，催马抬槊，向着吴匡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