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来到前厅,却不进去,从侧面偷偷观察蹇硕,见对方已经露出烦躁之色,马上就要暴走了,这才入厅。
“是哪位香风把蹇将军刮来了。”袁逢哈哈大笑,抱拳道,“老夫忙于出征之事,有失迎讶,还望将军恕罪,将军此来,敝府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哈……将军请用茶。”
蹇硕看着袁隗一脸的虚情假意,心头就来气,何况他此来是有恃无恐,根本也懒得与其周旋,直接把张咨的表章甩到了袁隗的怀里。
“你们袁家好霸道啊。”蹇硕寒声道,“如此肆无忌惮,眼里还有陛下吗?还有律法吗?要说反叛谋逆,董卓和你们袁家比起来可是差远了,这抄家灭族之罪袁司徒可当得起吗?”
袁隗看完张咨的表奏,也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袁术会这么疯狂,显然是杀父之仇让他冲昏了头脑。
“将军请坐,是老朽失礼了。”袁隗赶紧把蹇硕让到坐位上,现在他不敢再有丝毫张扬。
不过袁隗这个老狐狸也瞬间明白,没事!
别看蹇硕咋呼得厉害,既然他独自一人来府,说明问题就还有退路,只要自己应对得当,那便肯定有惊无险。
“快给将军上礼!”袁隗冲着旁边的管家喊了一嗓子。
蹇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中暗喜。
袁逢本来就是自己派人杀死的,袁术因此发狂,自己还能来袁家耍威风,白白敲诈一笔钱财,还能让袁隗老匹夫再不敢与自己作对。
简直是一箭多雕,从来没有想到,死了的袁逢才是好袁逢。
这时管家端着一个朱漆盘子走了上来,揭开上面的红布,露出两根粗壮的老山参。
袁隗知道哪些东西能挠到蹇硕的痒处,笑道:“将军见笑了,此为辽东百年老参,给将军补……”
“啪!”哪知话还没有说完,蹇硕便一掌将托盘打翻,怒道,“袁司徒开什么玩笑?这是打发叫花子吗?”
袁隗哪儿吃过这个苦头,气得脸色发白,但是没有办法,其实这百年老参价格也不菲,只不过蹇硕爱好比较直接,直接上钱财胜过其他任何花里唿哨。
袁隗一挥手,管家立刻转身离去,很快带着三名美女走了进来,每人托着一个漆盘,来到蹇硕面前。
这回也不掩饰了,每个托盘中都摆满了光闪闪的银锭。
“将军……”
“袁公路就值这个价?”蹇硕瞥了一眼,冷哼一声道。
袁隗一看有门,再次挥手,又走进三名美女人,同样每人托着三个漆盘,站在蹇硕面前,盘中则是黄澄澄的马蹄金。
蹇硕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笑道:“袁司徒恐怕还没弄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吧,你要救的可不只是袁公路一个人,而是整个袁家。”
“将老夫的珍藏之物搬上来。”袁隗有些肉疼地说道。
顿时有两名壮汉搬着一口大木箱走了上来,两人搬得非常吃力,显然里边的东西很是沉重,就连蹇硕也微微前探上身,露出好奇之色。
箱子盖打开,里边光华闪耀,露出满满一箱金银财宝、珍珠美玉。
就连见多识广的蹇硕也露出了贪婪之色。
“对了,这六名美女以及两名抬箱的奴仆,一并送给将军。”袁隗陪笑道,“此次就拜托将军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助袁家渡过此劫,袁家上下感激不尽,永念将军恩情。”
蹇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其实也不用怎么美言,陛下还没有看到这份表奏呢,就送给袁司徒吧。其实如今朝堂之上,司徒大人乃是朝臣魁首,而本将军又得陛下信赖,我等本是天然合作盟友,何必为一些无端小事争来争去?我合作,天下太平,这些区区些许俗物,还不是唾手可得?”
“将军高见!”袁隗陪笑道,“既然将军如此以诚相待,那么老朽也就直言相告了,还望将军成全。”
“司徒只管说来。”蹇硕笑道,此时只要不是太过份,他都有求必应。
“董卓势大,兵精粮足,而且久在边疆作战,统兵经验丰富,本初、公路虽然也有些才干,怎奈兵微将寡,料难以挡住。即便有丁原相助,但其也只是守在后方的函谷关,对前线作战裨益不大。”
袁隗忧心匆匆地说道,“老夫听闻长沙乌程侯孙坚,参加过平羌之战,又在长沙平灭区星之乱,颇善统兵,最关键的是孙坚与董卓向来不睦,故尔,老夫想拜托将军,能不能想办法把孙坚调来助战?有他前来,拒董无忧。”
蹇硕摸着下巴想了想,对于孙坚,他是知道的,说实话把孙坚调到长沙去平乱,还是他当初的主意,所以他对这个人很清楚,确实很能打,也很会练兵。
如果有他来协助拱卫雒阳,绝对万无一失,更关键的是,正因为有了自己的重用,孙坚才能有今日的封侯晋爵,否则他也只是边关一老卒而已。
如果能再提拔一次,那么退董之后,孙坚就是自己人了。
有孙坚、丁原二人合力守护雒阳,谁还敢与自己相争?
那个替身很明显也想安插人手,不过他也只能接触到刘备这样的无名小辈,着实可笑。
袁家之所以势大,只不过是因为其借着家族势力,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而已。
从某种角度来说,孙坚、丁原也是蹇某的门生故吏,说不得日后我蹇家也会成为庞然大族。
袁隗见蹇硕沉吟不语,以为他又要想借此索要钱财,便让管家过来耳语几句,管家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不大一会儿,管家返回,将一个物件交给袁隗。
此物上面盖着一块红布,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
袁隗揭开红布,露出金光灿灿一物,蹇硕顿时眼睛都直了,当时便站了起来,“这玉座金蟾是从何得来?”
没错,这正是玉座金蟾,当初王越从赵忠那里借来送给蹇硕的,可惜在何苗作战洗劫蹇府时丢失,没想到会在袁府之中。
“不瞒将军,此物乃是本初平定何苗之乱时缴获,有镇宅、辟邪、招财之喻,乃是老夫最爱之物,如今便送于将军。”袁隗说着将玉座金蟾递给蹇硕。
蹇硕接过来,用手轻轻摸索,爱不拾手,满脸喜色,哈哈大笑,道:“说送就见外了,准确说应该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袁隗有点懵,什么意思?难道这个阉人想要不作交易强抢不成?
“这玉座金蟾本就是本将军府上之物。何苗作乱劫掠敝府,便将此金蟾抢了去,没想到却被本初缴获,流落在袁府。”
蹇硕笑道,“如此便多谢袁司徒厚爱了,孙坚之事尽管放心,本将军这就奏明陛下,今日就下旨调兵。日后若有其他事需要本将军效劳的,尽请开口。今日多有叨扰,告辞!”
说罢,蹇硕抱着玉座金蟾,领着两名壮汉和六名美女,抬着财宝出府去了,袁隗热情地送到府门外。
见蹇硕走远,袁隗堆满笑容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转身返回书房。
袁隗拿起张咨的表奏又读了一遍,咬牙切齿,俄倾,挥毫写就一封密信,派人送往长沙给孙坚,请孙坚北上路过南阳之时,杀掉南阳太守张咨。